西门浪子脸色变了变,道:“你想杀你父亲?”
司空剑南又走到桌前,把桌上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却又咳嗽了起来,而且咳得很厉害,像要把肺也咳出来似的。等稍微缓了过来,司空剑南便接着道:“我父亲从来只看重二弟,教他最好的功夫,把家传的司空剑法也传给了他。母亲离世前夕,我还听见父亲对母亲说过上几年要把家业传给二弟。”司空剑南显然有些激动,本来苍白的脸色,已有些发红了。
司空剑南又道:“要是二弟比我强,那我也认了。可二弟却只喜欢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功夫不好好学,剑也不好好练,这如何能肩负起家族的使命?父亲真是老眼昏花了。”
西门浪子插了句:“所以,你就要杀死你父亲?”
司空剑南愤愤道:“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况且,我这也是为家族考虑。”
西门浪子问道:“那其他三大家族呢?你为什么要杀掉他们的掌权人呢?”
司空剑南道:“僧多肉少,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四虎呢?”
西门浪子沉吟片刻,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我自己的仇我自己会报。”说罢,转身便要走。
司空剑南又恢复了那温文尔雅的神情,笑道:“西门兄,你剑法超群,当世少有能及之人。但你力挫四大家族门下的各路高手,却不还是没有杀掉四大家族的掌权人吗?我听冯三说,你几个月前,曾到我们山庄来过。你虽杀了几名高手,就连骷髅人也为你所伤,但我父亲一出手,你却有些支持不住了,不是吗?”
西门浪子刚走到门口,就顿住了脚步。他沉思了一会儿,道:“说说你的计策吧!”
司空剑南大喜,笑道:“好,西门兄果然够爽快,小弟佩服。”然后,司空剑南让西门浪子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道:“我父亲为了除掉你,已向其他三大家族的掌权人发了请柬,相约五月初五端午佳节,在他的书房的密室里商讨如何除掉你?”
西门浪子问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派你来杀我呢?”
司空剑南怅然道:“或许,他是想让我送死,然后名正言顺地传位给二弟。”说罢,他又咳嗽了起来。咳完后,接着道:“西门兄,这正是你我的机会啊!”言语中已露出了他的欣喜。
西门浪子却心有疑虑,道:“四大家族的掌权人齐聚一室,要杀他们,谈何容易?”
司空剑南笑道:“放心,在他们进密室之前,我会在整间密室中洒满无色无味的化功散,只要他们吸上一点密室里的空气,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就会功力尽失。而你我先服了解药,就不会中毒了,到时候,你我同时出手,杀他们岂非易如反掌?”
西门浪子对他的毒辣有些厌恶,说道:“我不想用这种手段报仇。”
司空剑南猜出了他的心思,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武林纠纷,本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你可别忘了他们四人是怎么谋害你父亲的。”
西门浪子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离世前,把父亲遗留下的剑谱传给他时所说的话。
“孩子,你永远不要忘了你的父亲是怎样被人害死的!你要铭记你的仇人是四大家族的掌权人。当年,在墨梅亭外,他们四人以论剑为名,邀你父亲比剑,你父亲技压四人,他们却在敬你父亲的酒中下了蒙汗药。然后四人一起出手,围攻你的父亲,你父亲终于还是被这四个衣冠禽兽所杀,他们还扬言说是为武林除害。孩儿,你一定要好好学剑,学成后为你父亲报仇......”
西门浪子又想起了当年学剑的日子——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用来练剑、内功。暖季还可以在山林找一些野果,或是打一些猎物充饥。等到了冬天时,就只能和野狗、豺狼抢东西吃,有时还要将野狗、豺狼当做食物。西门浪子深知,这些都是拜这四人所赐。
想到这些,西门浪子终于还是同意了,道:“我答应你。”
司空剑南笑道:“好,那这几天,就委屈西门兄躲在永春镇外的竹林里。那里有一间我平时练剑所住的屋子,里面有充足的粮食和水。今天已是四月二十七,五月初五那天,我去接你。”
西门浪子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西门浪子刚走,司空剑南就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胸口划了一条很长但并未伤及骨肉的口子,然后把桌凳踢翻,躺在地上装作晕过去了。
楼下三人听到楼上叮铃哐当的桌翻椅倒、杯碎碗砸的声音,俱是心中焦急如焚。三人本想上去看看情况,但见西门浪子走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待西门浪子走后,这才飞奔上楼。
三人一进门,就看见司空剑南躺在地上,胸口不断有血涌出,冯三和赵四赶紧把司空剑南扶起,抬在床上。然后,冯三在司空剑南胸前连点了几处穴道,以防失血过多,又让店小二去找大夫。大夫来了后,为司空剑南缝住伤口,又开了几服药,领了出诊费便走了。
一服药喝下,司空剑南渐渐苏醒了,对冯三、赵四二人说道:“这西门浪子的剑法果真厉害!我也差点死在他的剑下。”说完,又咳了几声。
冯三见司空剑南咳嗽,说道:“大公子,咱们回山庄吧。如果庄主要有所责罚,我和赵四承担便是,您的身体要紧啊!”
赵四也附和道:“是啊!大公子,我们哥俩深受您的大恩,无以为报,受点责罚又能如何。”
司空剑南叹息着,眼眶似有些湿润,道:“唉!是我害了你们啊!自己受伤也就算了,还要连累你们为我承担责罚,我真是没用啊!”说罢,便举拳要捶打自己的胸口。
冯三急忙拦住,泪水早已涌出,道:“大公子,您不要这样!您打在您的身上,痛是痛在我们心里啊!”
赵四也跪在司空剑南的床前泣不成声。
第二天大清早,冯三便找了个轿夫,让司空剑南乘着轿子,他和赵四走在轿子前面,以防不测。不到一个时辰,三人便回到了司空山庄。
可是,该如何面对庄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