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上前苦劝,“将军胆气令人佩服,但若两军对垒,将军这样做定然激发士气,但今天的战斗时冲刺战,快速的灵活性才是保证胜利的关键,将军站在此处,将士们肯定为保护将军而死战,那我们就连一丝胜算都没有了!”
“接应完达达铁木部,我再撤不迟!”刘协同意莫问的理论,能够看到达达铁木脱离危险,还有艺术气息的伍氏,刘协强行留下,等待达达铁木部族。
两个旗不隆的亲随出现在视线中,他们身后是奔逃的达达铁木部族,莫问伸手,大军裂开一条通道,达达铁木一眼看到站在最前排的刘协,登时打马跑过来,两眼噙泪。
“安将军,舅舅他......”
达达铁木之后,旗不隆鲜血染红了战甲,两眼微闭,在后是伍氏,伏在一个骑兵的背后,刘协一把将伍氏抱起,放在怀中,还不及细看,带领众人冲过通道,在大军后部紧急商议对策。
王的尔憨、左贤王部、白氐部果然没有尽派兵力,一半都不到,更多的人马留在 肤施抢夺地盘。
两军短兵相接,不足一百米,二百支劲弩如蝗,中者十有五六,惨呼声未停,五十米又是二百支劲弩,落马者更多,王的尔憨这才看到半人高的马草丛中,有一堆黑乎乎的地堡,劲弩就是从地堡中所发,登时大怒,几个弩弓,岂能阻挡几千人的大军,振臂大呼,赫连融图一马当先冲刺过来。
莫问举在空中的手有节律地抖动,每抖动一次,就是敌军冲近十米,直到赫连融图距离盾弩阵五十米,骤然落下。
“嗷!”混合骑兵营全军冲出,势如排山倒海。
赫连融图抬头一看骑兵冲出,扬手提醒众人注意,十几支弩弓“哒哒啪啪”落在身上,赫连融图暗笑,老子的皮甲是双层,你们短弩岂能射穿,正得意,感到喉头咔吧一声轻响,嘴里登时说不出话,伸手一摸,全是血,咽喉插了一支箭,傍边噗噗漏风,登时栽下马来,被乱马踩死。
前边,骑兵在盾弩阵周围对冲,血肉横飞;后边,刘协看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旗不隆,神情焦急。
“旗帅,没有有效的反攻,指望我们的两千人,救不了达达铁木部!”能组织起反攻人马的,除了旗不隆,只有达达铁木,但显而易见,达达铁木还没有准备好担负如此沉重的压力。
这是一个部族的生死存亡之际!
旗不隆眼睛中爆发出一丝异彩,仿佛有无穷的力量,猛然站起,将达达铁木的手抓来放在刘协手中,憋着一口气看着刘协。刘协懂旗不隆的意思,能够救达达铁木部的,现在只有刘协了,但是旗不隆的动作却是另一个意思,就是保护达达铁木,而不是达达铁木部族。
刘协苦笑,保护达达铁木,跟保护达达铁木部族有什么区别?没区别!
“我答应!”刘协重重点头,他的计划本身就有达达铁木部族的力量,此刻不过更加细化,更加直观。
旗不隆笑了一下,很温馨,但瞬间变为一副铁血面孔,扬臂上马,简单的一个动作,在亲随们震天的呼号中已经变成一个勇气的象征。
转眼之间,旗不隆已经聚集了五百骑兵,旗不隆没有说话,用悲哀的眼光一一巡视过这些勇士,这是达达铁木仅存的战争力量,其他的不是阵亡,就是在肤施进行着最后的巷战战斗。
旗不隆扬起半截大刀,第一个冲出,他的身后,是八个血污满身的铁血大汉,正是果园中跟随旗不隆冲出的十骑,其中两个向刘协深深一拜,寸步不离地跟着旗不隆冲出,看着五百骑兵悲愤冲击,刘协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哀兵!
这就是一支哀兵!
旗不隆断刀翻飞,毫无花哨地斩杀三个骑兵后,遇见在果园交手不分胜负的塔木尔,两骑对冲,旗不隆没有躲避,塔木尔的长戈刺中前胸,可惜他手中的断刀还未触及塔木尔的手臂,看着塔木尔惊喜嚣张的嘴脸,旗不隆怒吼一声。
“叛徒!”猛然张口,一口热血如瀑笼罩塔木尔。
旗不隆一手抓住塔木尔的长戈,挺身前进,任凭长戈透胸而入,两人相距已过一米,漫天血雾中,旗不隆的断刀一闪,削下塔木尔的首级,扬天栽倒。
战死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舅舅!”达达铁木悲愤怒骂,匹马冲出,被刘协带住缰绳。“胡马咧咧身战死,草原处处埋忠骨!旗帅是存下死志的!”少女锤击刘协,无尽悲凉,转过头去,一双美目突然射出凌厉的目光,看向战场。
旗不隆尸身之后,紧跟着冲出八条黑影,消失在乱军之中。
莫问骑兵尽出,将王的尔憨的五千人马拖在盾弩阵周围,让敌人吃尽了苦头,盾堡刀砍不动,箭射不进,只有走到近前才能从上端刺入,但能够走进五米之内的,往往就是一具射满弓箭的尸体。
旗不隆的哀兵让战场一度翻转,但数量的优势无法逾越,盾弩营将士的六十支弩箭已射出大半。
成批的敌人转眼又冲了上来。
眼看着再不投入后备力量,就要全军覆灭,莫问暗叹一声,伸手一挥,阿罗拉带领羌胡骑兵,骑营校尉带领本部的骑兵,投入战斗,虽然只有几百人,但却是一股热血力量。
全军尽出,如果还不能退敌,逃走就是上策!
莫问举动引来胡厨泉部帐下右大当户舶来根,莫问一见此人,双眼立刻一亮,但见马头高昂,定然不是凡物,背后铁弓也是良品,手中长矛比自己的还要长出几分,甚好,甚好!
莫问拍马迎敌,相隔十米,手中长枪陡然投出,手上多出一副短弩,抬手怒射。
柏来根见到莫问投出武器心中大喜,俗话说武器就是战场上的命,这个少年一见面就投兵器,可见经验不足,还是偷袭战术,哪知刚生出偷袭的念头,一支弩箭已经射到面前,竟没看到他从哪里掏出来的弩弓。
这货狠,战场上惯例:先比拼后偷袭,这货直接偷袭,连障眼法都不要,明着来!
柏来根慌忙低头躲过,手中长矛对准莫问的心窝扫过去,两马瞬间相错而过,莫问低伏的身子猛然立起,瞬息之间抬手接过长矛的连接处,借力一挑,柏来根单臂翻转,在脱臼之前慌忙松手。
“哈哈,好矛,谢谢将军赠矛!”莫问手抚铁矛嘿嘿大笑,然后看向柏来根的战马,一句话将柏来根气的七窍出血,“战马也不错!”
听到弩弓响处,柏来根赶紧伏身躲过盾堡中的弩箭,尖利的呼啸沿着头皮飞过,大骇中带马冲出盾堡射程之外,夺来一杆大枪冲着莫问哇哇大叫,连来将通名的口头禅都懒得说,拍马冲出,与莫问战在一处。
王的尔憨有下令远离盾弩阵,混合骑兵营没有盾弩营的支援,死伤猛然上升,而王的尔憨的号令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左贤王部的阿骨都都,一千精骑如群狼一般冲刺过来,形势急转直下。
刘协身前,只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亲兵,看到阿骨都都的阵势,刘协看看达达铁木,和她身后的三百伤兵,无奈中带着激愤。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你走吧!帮我照顾伍氏!”
达达铁木看过来,凌厉的目光下,满眼泪光!
“笑话,我堂堂羌胡的翁主,岂能不保护自己的居次婿……我舅舅战死,你敢不认账!”少女陡然爆发出一股威严,这是一方渠帅才有的威严。
旗不隆的死,将整个部族的压力放在少女身上……还有首领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