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把我们送到学校大门外自己掉头回去。一下车,李浩说话了:“王霆峰,你这个题目不好。”
“别打岔,我正在想怎么写。弄得好能发表,那就是好几块钱稿费。“
“你在犯错误。”李浩坚持:“你想啊,左手跟右手,一般人右手劲儿大,左撇子是反的;你这样写,容易引起误会。到底我们要抓哪个用的劲儿更大?要是回到从前,我估计你八成活不了。”
王霆峰的汗出来了。
李浩:“也不是不好写,你可以说,一手抓物质建设,一手……”
“武藤兰!”
李浩不说话了。
我们往宿舍走,被风一吹,酒劲儿上来了。“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四个人勾肩搭背,引吭高歌。
别问我这个歌儿他们是怎么会唱的,我现教的,不行啊?
刚刚走进男生宿舍区,有人骂:“草,这么晚了,嚎丧啊。”
“滚你麻痹!”我有混搭异能,我还能怕你!
“你丫找死!”
“滚你麻痹!”
“你特么不想活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滚你麻痹!”我反正就这句。
“你哪儿的?有种你就说。”楼上那小子不肯罢休了。
“你老子我是安徽的,中文系的,我叫郭富城。”我是周延,我怕谁?
王霆锋是安徽人。
“XX的,有人欺负到我们脸上来了,大家拎板凳上!”有人在呼唤大部队。
“下面是我们安徽的,走,去撑个场子。”
李远宏也喊:“甘肃的,有喘气的没有?来啊,干完我明天摆酒猜拳!”
“贵州的,我们虽然人比他们少,也不能落了架子。”
“东北的,都特么别睡了,起来啦!”
“陕西、青海的,在这儿,我们就是老乡,我们……”
“广东、福建的,我们……”
“操场上见!”
……
我们四个站在六楼的阳台上往下看。
“下面挺热闹的。”李浩感慨。
李远宏附和:“也就去年我们学校一百周年校庆的时候有过这么大的场面。看,还有人点着火把过来了。”
我问:“今天他们又是在搞什么聚会?”
“一百零一周年?”
操场就在我们宿舍楼旁边,我能听到有人在喊话:“各个地方老乡会的会长呢?大家先出来碰个头,谈一下下一步我们怎么打,是交叉淘汰还是怎么。”
“一般人就先回去,会长副会长留下,我们商量一下。”
……
“不会是地区辩论赛吧?你们看,欧洲区、亚洲区、美洲区、非洲区、澳洲区的留学生老乡会的会长副会长都来了;要是再来两只企鹅那就算齐活儿。”王霆峰满脸惊奇。
“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我闭上眼睛回忆:“当时我们进了校门……”
“唱歌来着。”
“后来我们进了宿舍区……”
“有个兔崽子骂人,你跟他对骂了几句。”
“他问我哪儿的,我说我是安徽的……”
……
“草!”我们四个人一起感叹,合着今天的大场面是打这儿开始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李浩问。
王霆峰说:“我们回去端几把椅子出来,累了,我们坐下来看。”
“我们还是下去吧,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提前知道会背个什么样的处分。”我建议。
“也对。”
四个人摇摇晃晃走到操场外面,李远宏眼睛好,说:“他们好像有抽签结果了。非洲打北美,大洋洲打欧洲,亚洲区打南美。”
“他们那是剪刀石头布,不是抽签。”
“效果差不多。”
“忙活半天,全部是外国人打?”我问。
“哪儿啊,最上面写了,他们那是暖场比赛。”李远宏说:“你看,各地的会长们都上去了,准备猜拳。”
“还真打?”我很惊讶。
“当然,要不会这么隆重?”
我咂嘴:“还真没想到我们崇海大学的校风这么彪悍。”我以为是他们无聊,找个由头乐呵乐呵而已。你能想象北大清华约好地方,全校师生打群架吗?
正看着,看到黄同跟几个学校保卫处的人一起过来了。
“不早了吧,你们在这儿干嘛?”黄同问。
“报告黄校长,我们在商量事儿。”最前面的小子边支吾着边对着旁边的人着急地挤眉弄眼,估计是要他们支招儿。
“什么事儿?”
“就因为不知道什么事儿所以我们才要商量。”
黄同一愣:“你认识周延吗?”
那小子也一愣:“不熟。”
“你跟他在下限程度上能有一争。”
那小子谄媚地笑:“您谬赞了。”说完扭头小声问背后的:“哎,你们知道什么叫下限吗?”
“你们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你们是因为什么才跑到这儿来商量?”黄同继续问。(这话有点拗口?)
他面前众人纷纷低头系鞋带,有个小子还站着。
“你找死啊,还敢站着?”旁边人拉他。
“我穿的拖鞋。”那小子委屈。
“那你蹲下抠脚丫。”
“就你,过来。”黄同喊他。
那小子苦着脸往前走,就在那小子快走到黄同跟前的时候,忽然站住了,一脸诚恳地对黄同说:“黄校长,我们在商量如何迎接今年12月20号的国际篮球节。”
黄同说话了:“你当我是傻子?”
“真的,黄校长。为了迎接篮球节,我们准备举行校际篮球比赛。你看,这是对阵表。我们这次不准备以系来划分队伍,我们准备以地域来划分,这样才能显示国际篮球节的国际二字。”
这厮也太特么人才了!
“你们考虑得不够周到,我们还可以邀请体育学院来打嘛。”
“黄校长的这个建议好!”
“对对对,我们还可以这样……”人群又活跃起来。
李浩感慨:“周延,你丈人是不是被你气到了?他要不是傻子那还有傻子吗?”
“对了,谁去通知土建系的周延过来一下,打体育学院他必须参加。”黄同很兴奋。
我躲不住了,只能走出来:“黄校长,我骨折了,参加不了。”
“你不是走得挺顺溜吗?哪儿骨折了?”
“胃;兴许还有肠子。”
黄同一把揪住我,把我拖到一边:“小子,我们跟体育学院打,你敢不参加?”
“丈人,你只怕老婆,可我不但怕老婆,我还怕丈母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