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大灾难!
它来得如此的突然,让人如此的措手不及!
妖艳的血日越发的凝实,照耀着茫茫血色光束,满天的黑雾厚重如铅云,沉重的气压让人万分压抑,甚至是窒息。
壮阔的山河被蹂躏得支离破碎,瓦砾不全,如同一片巨型镜子被砸裂,伴随着生灵的哀恸、悲啸,凄寂之极。
林争闪身而退,避开了所有人的注意,气息内敛,精气神恢复平静,宛如一个寻找生路的普通平民百姓。
从一条街道钻到另一个街道,穿梭于灵城各大大街小巷当中,时不时的停下来,俯身贴着地面、墙壁 、花草树木。
直到拐了也不知道多少个拐角之后,他在一座年久失修,墙面早已风化多年,跟一般的危楼没什么区别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周围折了一段枝杈,约有两尺长,将上面的枝叶全部削掉,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轻手轻脚摸到一边的窗户下。
他如同一只壁虎般,趴在窗户下,自下而上的探起头来,将窗纸捅破,往里面看去,接着,四处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的危险后,才回到门前。
以手中的枝杈伸到门缝中,轻轻的往上挪,阻到阻碍之后,猛的用力一挺,将栓木顶开,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后,他贴着门边的墙壁蹲了下来,放出神识,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屋内的构造。
“嗒!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让林争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目光如炬,摒气凝神之际,快速的转动头筋,朝着其中一间内室冲了进去。
就在他后脚刚踏入内室,外门就被推开了,一束束白光自外面照射了进来,数道黑色的影子先行,真身随后踏入。
林争将自己藏入一个衣箱里面,透过箱盖与箱体的缝隙摒气凝神的观察着。
“差一点就功成身退了,没想到这座老城居然埋有上古残阵。”
“这毕竟不是选定的诞生地,摧毁的力量稍微小一些,但也不代表它可以继续长存下去。”
“杨黑兄,你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反正现在大夏国已久名存实亡了,何不如……”
“还是杨黑兄有办法,我等这就通知它们去,炮灰们应该上场了。”
一阵喜上眉梢的轻笑声中,屋内只剩下一名身着长长的黑袍,头上带着帽子,将真容隐藏起来的颀长身影。
从林争藏身的地方,因为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红色的液体,正在惬意的细品着。
直到林争蹲得快要腿麻了,才传来一阵脚步跑动的声音,一道同样身穿黑袍的赢瘦身影跑了进来,恭敬的朝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行了礼。
“上主,我们的人到了。”
那道赢瘦的身影声音虽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屋内却能让林争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他连自己的呼吸、心跳声都能听得清晰无比。
“好,去迎接我们的贵客入驻。”
听到禀告之后,坐在椅子上的身影一下子笔挺了起来,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口喝下,猛的站起来,像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下令士兵冲锋,大手一挥,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听不到两个的脚步声,感知不到两人的气息之后,林争才从衣箱中出来,他松了松筋骨,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地方,想尾随而去。
不过,他刚走出内室的门口,就被一缕神秘的气机给吸引住了,推开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的房门,如灵雀掠空似的钻了进去。
这间内室的装潢与众不同,或者说格外怪异,一张坚固而冰冷且晶透如水晶的大床,没有任何的床饰品,连被褥都没有。
衣柜只有上半截,下面用几根木桩撑住,衣柜门封得严严实实的,贴着一张古怪的符纸,柜面刻着许多奇怪的图刻,有山川河流、古禽异兽、奇怪物种。
其中最为奇特也是最吸引人注意的就是柜门结合处,那个形似太极的镌刻,一半是漆黑如墨,一半圣洁如月,中间的阴阳分割线。
而阴眼与阳眼则是两个后抠出来的洞坑,像是把原来镶嵌在上面的东西挖走后,剩下的坑迹。
在离门口最远的那面墙壁前,有一座嵌入墙体的石台,石台以一种十分奇特的石质堆砌而成,莹光闪闪,像镶嵌着满满的珍珠,很是耀眼。
石台高一尺多,约半尺长,台面平滑而工整,似玻璃一样可以映现事物的体态。
石台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只有成年人的拳头大小,有一截香烛状的物件笔直的插在里面,不过并没有点燃,看样子是熄灭了。
林争走到石台前,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台上的香炉,目不转睛的往炉内看去时,腰间的一个物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挂着腰间,被他当成了装饰品的黑色小炉,居然从炉口飘出一缕黑丝般的雾气,飘浮到石台上的那个香炉的上方。
“嗡!”
如同感受到同类的气机似的,寂静如死物般的香炉同样也自颤了一下,恍惚间好像听到一声轻微的欢鸣声。
如同游历他乡多年的游子,在寂寞与孤单中,遇到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故友似的,像个孩子一样欢快打起招呼,产生共鸣。
“嗯?这是……”
就在这时,林争身上的气势陡然上涨,如同猛然开闸的堤坝口,洪流澎湃,浪涛激昂,他目光瞬间凌厉如炬,像两道神光激射而出,紧盯着香炉。
仅是一瞬间,他感觉像看到了一片无垠的辽阔大界,只是茫茫大地没有任何的生灵与灵长生物,萧索、荒寂、破落、枯败是唯一的主题。
不过,那仅是一瞬间的感觉,像头脑中的灵光一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其清晰的足迹。
而这时候的香炉将飘浮在上的那一缕黑丝般的雾气直接吞噬掉,炉体轻晃,噼啪的破裂声中,炉体脱落一层外壳,掉落在石台面上。
如老蛇蜕皮似的,外壳脱落之后,炉体变得更加的古朴与自然,像埋在地下上百年后,才被挖出来的古物,流转着岁月的斑驳与年代感。
香炉变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上面不再是光滑与平整,多了许多的纹络,同时还有一些十分细小的字体,像一只只小蚂蚁排成队,站成列。
林争低着头,神识全部外放,想看清炉体上面的字段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很无奈,上面的那些字他一个也不认识,一个个像鬼画符似的。
不但难以辨认,而且长时间凝视居然会让人眼睛生痛,泪水情不自禁的长流而落。
尝试了数遍之后,他毫无结果,只能暂时放弃,转而看向那些纹络时,更加惊异的现象发生了。
他本想看看那些纹络是天然形成的,还是后人刻画之时,脑袋嗡的一声,直接化成一片空白,双耳轰鸣,脑海发僵,精神一阵阵恍惚,像喝醉似的,脚步踉跄,身体摇摇摆摆。
“好可怕!”
林争最络一屁股坐跌在地上,摇晃着脑袋,同时双手轻揉着两边的额角,直至精神与意识恢复过来后,才发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一层细汗。
一种后知后觉的寒悚感爬上心头,那是一种打从心底就知道无力反抗,产生恐怖与悚感的感觉。
比之见到天敌还要可怕,即使神识凝形、肉身成灵,且胆魄不凡的林争,也无法抑制那股陡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悸悚感。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脸色有些发白,坐在地上猛咽着口水,良久才恢复意识与精气神,眼底深处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颤意。
“嗡!”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黑暗吞噬之际,腰间的黑色小炉突然自晃了一下,一圈圈让他的大腿发寒的涟漪扩散。
同时,他心海中的数十古字隆隆而响,似远古大陆的战鼓低鸣,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悠长,似轻风拂动的柳枝与湖面,微波轻轻荡漾,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肌体生泽,莹莹宝光缭绕,宛如流转着神光的琉璃晶玉,血肉晶莹,脏腑华亮,血液滚滚如长河奔腾,震出阵阵的奔啸声,与搏动有力,似天鼓擂动的心跳声汇聚在一起。
数十古字发生的战鼓般的响声、血液的翻涌奔腾声、强健有力的心跳搏动声,如百舸归流于大海,形成一种很神秘、很玄妙,却让人不知不觉被它影响的音波。
也正是因为这些音波,让他感觉自已从死亡地狱中被拉回人间,那种一步生死的感受,着实让他无法想象,良久才后怕不已。
“砰!”
就在这时,屋外的天地发生了变化,原本还能抵住厚重而凝实的雾云的巨锁突然崩裂,被往上压的雾云轰然倒泄。
如突然开了闸的星河,猛然垂挂而下,偶得的喘息之机瞬间被剥夺了,许多人猛的仰头栽到地上,像一只只蛤蟆扑入泥泽似的。
“嗡!”
然而,就在所有生灵以为再也没有生机可言之际,海天相接处,冲起的那道神光猛然如烟花般的绽放,璀璨纷呈,绚目迷人。
曦霞无边,蔓延到四面八方,如同干燥的柴火下的一粒火星,迅速的化成燎原大火,将数百里之内的雾云燃得一丝不剩。
“阴阳咫剑!!!”
“只要史籍中出现过寥寥数笔记载的阴阳咫剑!!!”
“我们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