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如果今天晚上要在凉亭里乘凉的话一定很舒服,可是,现在的左边云却被他妹妹的目光吓的身上冷汗阵阵,完全没有乘凉的必要。
“什么什么意思,我只是向妹夫抱怨一下最近生意不好而已啊,顺便让他多疼爱你一些啊。”左边云对答如流。
“是吗?你这个和狐狸一样的家伙,谁能在生意上让你吃亏,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干嘛特意还要提起?哥哥,当初爹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他的你都忘记了吗?”左边雨反问,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在寂静的夜里,左边云却听到了一丝颤抖。
怎么会不记得,爹临终的时候握着他们的手,让他们答应他再也不涉及官场上的任何是非,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都没犯过错的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当时左边雨还小,她不知道爹是牵涉到了什么而无法抽身。和外人一样坚信着是病痛带走了他。所以她不会明白为什么他要她一定要嫁给程君墨,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私下调查这些事情。
左边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我自然是没忘记,妹妹,是哥哥的不对,哥哥答应你,再也不掺和这些事情了,好吗?别生气了。”他的目光柔软了下来,这个丫头,尽管什么都不明白,却还是会为他着想,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他被爹罚跪的情形,左边雨在一旁哭着求情,但是没有什么用,后来她没办法,也陪着他一起跪。几岁大的小人儿,粉嫩嫩的脸上满是不服输的倔强。
得到了他的保证,左边雨稍稍安心了点,她知道,自家哥哥虽然混蛋了点,但是对她还是极其守信用的,她又瞪了左边云一眼,“别惹麻烦听见没有,我明天就走了。”看着左边云点头如小鸡啄米状,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正准备扭身就走的时候,听见了一直没开口的萧临江叫住了她。
“嫂子有什么事吗?”对待这个嫂子,左边雨还是很好的,连声音也放软了。
“王侯世家多风险,你要小心,不要把自己赔了进去,实在不行还有我和你哥在这儿。”貌似是从来没关心过人一样,萧临江这番话说的有些僵硬,但是语气里的关心还是很容易被察觉。
“嗯,我知道。”左边雨笑了笑,柃起小灯笼走了出去。
“你真的不管了?”
“我答应她我不管,又没有答应她你不管啊~”左边云笑的好不得意。
“就知道会这样,也就小雨那样的家伙才会被你骗。”萧临江翻了个白眼,准备掀开被子睡觉,却被左边云给拦住了。他疑惑地看着他。
“等会,还有人要来呢。”左边云故作神秘道。
“你是说……”萧临江眯了眯眼。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等着吧,啊。”左边云回答,一屁股坐在床边,靠着萧临江的肩膀笑着叹了口气。
左边雨回去的时候,程君墨早就睡着了,半张脸埋在被子里,被子里的热气把他的脸哄的红红的,配上他那长长的睫毛,看起来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左边雨看了他一会儿,动作轻轻地爬上了床,幸好程君墨喜欢睡在里面,所以她的动作并没有把他吵醒。
她半侧着身子,盯着他的脸发呆。天生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程家会有一场灾难。她不知道哥哥把她嫁到程家是否正确,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程家待的日子虽然不多,可是她却不打算在暴风雨来之前退出。不知不觉,她已经没有想过逃离这里,反而选择了和他们一起面对。只是,哥哥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她想到这里,伸手捏了捏程君墨的脸,笑着骂了一句:“妖孽。”然后收手,慢慢睡了过去。
等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后,黑暗中,程君墨的眼睛睁开了,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才睡醒的朦胧,他定定地看着左边雨,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睡着,所以这个女人的动作他都知道。
她的做法他不是不清楚,程家这次的确有麻烦,从君琰回来的那一刻,他就猜测皇帝会有所行动。而一批一批明着暗着进来的人,有北方的,还有昌星国的人。皇帝身边的眼线还少吗?这次这些人来京,要说天子不知道的话,未免太过于可笑。而皇帝的无所作为更是让他的猜测有了证明,和平的方式?他不相信那好战多疑的人会想到这个方法。太平盛世的确是要避免打仗。但是,这不代表皇上可以容忍自己的领土被侵犯,自己的臣民被他人利用。也不代表他可以容忍那些实力还不清晰的异国人肆无忌惮地在京城掀起风波。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皇上要拔掉一些拦路的草。从不语对他的报告中,他知道了皇上的身体已经耗不起了,而当今的太子还年幼。再加上君琰在边关的一系列出色表现,赢得了百姓和士兵的好感。皇上要是还不出手那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最是无情帝王家。程君墨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益有多诱人,即使自家人在庙堂上表现平平,即使自己带着面具,传言全都是负面的,可还是免不了要走上自保的道路。
幸运的是,多亏了昌星国的人这个时候过来插上一脚,皇上现在还不会动他们,他可以有时间来好好考虑这步棋该怎么走。
只是他没想到,对他没什么情感的左边雨居然打算和程家站在一起。虽然她明确不让自己的哥哥掺和进来的,他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左边云,估计是让她勇敢下去的动力吧,可是,程君墨摸了摸她的脸,早在她嫁出去的时候,左边云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还记得那个晴空万里的下午,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眼里都是笑意,当着他和父亲的面,不卑不亢地介绍了自己以及他来的目的。那个人的态度让他产生了兴趣。只是,被一直蒙在鼓里的左边雨,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生气吧。
他轻轻起身,帮左边雨掖了掖被角,打开了门,在黑暗中向着一个房间走去。
拂晓时分,程君墨带着一身湿气回来了。左边雨还在睡,他脱了外袍进了被子。用手环着左边雨的纤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