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所荒废的寺庙里,几个人正半靠着柱子打着呼。此时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远处森林里鸟儿的叫声忽远忽近。一个大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肩膀,又转身绕到了那破败不堪的佛像后面。
“咚”,佛像的背后被人打开了,这佛像被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仔细一看那一部分被切开了,空空的佛像肚子里,变成了一个空的密室。
才出来的一丝光照在了靠着拐边熟睡的人身上。那人很年轻,白嫩的脸颊上沾了些灰,手脚都被绳子绑住了,这人就是失散了好几天的陈晓言,当今陈左相唯一的孙子。
陈晓言这几天一直被这些人带着到处跑,一天一个地方,而且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些人都是晚上出动的。昨天这群人把他带到了这破庙里,折腾了这么久,他到丑时才真正安稳下来闭上了眼,此时他还在熟睡。
那大汉确认他的确睡着了也没多话,“哗啦”一声又把门关了起来。睡梦中的陈晓言像是被声音吵到了,他嘟哝了一下又睡着了。
大汉到了外面发现一屋子人都醒了,有的在用水漱口,有的靠着柱子在说话。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清晨的太阳才出来,郊区的雾霭还没有散开,朦胧中依稀辨认出有人的影子,但是看不出有几人。
那些人仿佛也听到了声音,一个个纷纷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由原来的嬉笑变成了严肃,有的人甚至将手悄悄放到了腰间的刀前面,一时间,破庙堂里面安静了下来。
声音由远到近,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大,如战鼓一样直击人心。
三个人四匹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程君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着一旁同样很困的左边云道:“娘子,我们终于到了。”
“嗯,看来能够赶得上回去吃早饭。”左边雨挥了挥手,对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大汉们说:“你们是自己放人还是我们动手,先说好,这两种后果可不一样哦。”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死吗?”程君墨不解地歪着脑袋问道,一副纯情的样子。
那些人的表情很不好看,左边雨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
“我说话你能不能闭嘴?!”
“哦。”某人乖乖地不说话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一个人说道。
“唔,我们算是和被你们劫走的人有点关系了,所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左边雨盯着他们。
“我们不知道。”其中一个人没好气接道。
“哈哈哈……”观棋在旁边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程君墨也在笑,可惜收到了左边雨的冷眼。
“少废话,你们是官府的吧,我们是不会放人的,动手吧!”那人大声道。然后二话不说就伦起了大刀,有了他的带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左边雨他们冲去。
摇了摇头,左边雨拍了拍程君墨的肩膀,“上吧,世子爷?是时候让我看看你男人的一面啦!”
程君墨对着她邪魅一笑,朱唇轻启:“不语,动手吧。”
左边雨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某人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从屋顶的后方窜出来一个黑影少年,他面容白皙,一双眸子却冰冷无比,左手拿着一把黑色的剑,右手也拿着一把,只是要比左手的要短上几寸,同样的通体漆黑,在白天里看的也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落地一瞬间,刀口见血,不语的发丝微微轻扬,几个靠近庙的人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扑通扑通地倒了下去。
其余的人见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称得上是瘦弱的少年,有几个人握紧了手中的刀,向后退了几步。
“怕,怕什么,上啊!”为首的人吼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我们这么多人,同时上有什么好怕的!”说着他看了看旁边的人,几个人眼神一交流,将不语包围了起来。
不语依旧面无表情,他甩掉了刀上的血滴,脚尖一点,腾空而上,伴随着程君墨的那句“留一个”。几分钟后,只有一个受伤的半蹲在地上,其他人再也没能够站起来。
不语柃着那个人的衣领到了程君墨的马前,低着头叫了一句“爷,任务完成。”
“嗯,不语还是这么出色。”程君墨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一旁啥都没干的观棋道:“观棋,你去把陈公子找出来吧,一天到晚懒的要命。”
“知道了!”观棋不开心地撅了撅嘴,冲着不语哼了一声,不语也没说话,只是跟在他后面默默地陪他一起找。
陈晓言早就被外面的打斗声给弄醒了,可是他不敢说话,万一又来个想要他命的人,他岂不是才脱虎口又入狼坑吗?他这样想着,死死捂住嘴巴不出声,可惜,他低估了观棋的能力。
观棋绕着破庙的大堂转了两圈,抬起头看了一下那座破烂的佛像,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爽佛像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下吧对着不语指使道:“你去那佛像后面看看,我猜陈公子就在这佛肚子里藏着呢。”
不语看着他自信的笑容也没说话,认命地钻到了后面,果然,后面被做了手脚。
练武的人,视力都很好,即使在夜里也能视物。所以不语毫不费事地找到了拼命往角落里缩的陈晓言。
左边雨在这里终于看到三个人出来了,她笑道:“观棋像个小老鼠一样能找东西。”观棋听到了不开心地鼓了鼓腮帮。被不语伸过来的手指给戳破了,他扶着陈晓言,所以没办法动手。只能用眼光来怒视他。
陈晓言并不认识观棋和不语,正垂头丧气地被人扶着走,谁知道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的眼睛亮了一下,果然,那个人就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左边雨。
“小雨!”陈晓言虎目含泪,扑向了刚好下马的左边雨,一把抱住了她。左边雨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乖啊,不哭了。”选择性地忽视了程君墨充满杀气的眼神。
陈晓言吸了吸鼻子,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染了灰尘的脸蛋,问道:“不过,小雨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这个嘛,你就要问他了。”左边雨笑咪咪地看着程君墨,程君墨见左边雨终于肯看他了,脸色稍霁,可是因为陈晓言一句“这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又重新变黑了,他一点都不喜欢左边雨这个朋友,他气呼呼地想着。观棋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颤抖,不语慢慢地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他不是女的,是我的夫君,程家的小世子爷。”左边雨终于良心发现,出来解释道。
陈晓言这个粗神经才恍然大悟,其实他看他的衣着的确是男的,可是那张脸,实在,他对着左边雨悄悄地嘀咕道:“天啊,这个世子太妖孽了吧,小雨,原来你喜欢女的啊。?”
可惜,他的话被在场会武功的人都听见了,更可惜的是,在场的出了他之外,都会武功。
程君墨眯了一下眼,对着左边雨道:“娘子,时候不早了,想必陈左相早就等不及了,我们还是快些带着陈公子回去吧。观棋,你和不语同骑一匹马,陈公子骑一匹。”说着他就头也不回地调转马头走了。
左边雨对着陈晓言说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理他,不过是要快点回去了,你爷爷急坏了。”说完她就上了马,一行人出发离开了这个荒郊。
路上,左边雨问道:“小言,你到底怎么会被这些人给绑住的?”
“唔,我也不清楚,我记得那天我写了封信给你,然后让我的书童送出去,他回来告诉我你的丫鬟听雨说你收到了信,说明天出来找我,还告诉了地址。”他撇了撇嘴角,“等我第二天和我的书童折桂出去时,经过了一个巷子,然后就有一个人用布把我晕过去了,后来,后来我就和那些人在一起了。”
“看来,这个折桂很有问题啊。”左边雨拽了一下缰绳,她又想起了昨天在程君墨的逼迫下那两个人的话。
“其实这次我们是奉三当家的命令来清理的,那个什么公子现在应该在城郊四里外的一所破庙里,不过,明天晚上或许就会换地方了。”
“哦,那你们可知道,你们三当家的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而这个任务的委托人又是谁?”程君墨懒懒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听翠玉说,是一个长得比较怪异的人来委托的,听他的口音,不像是我们国家的人。”那个受重伤的黑衣人老实回答道,他的语气都有点虚弱了。
哒哒的马蹄声将左边雨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了一眼程君墨的背影,太阳已经出来了,金色的光撒在他那张白玉般的脸庞,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变得好看起来了,不是女子的妩媚,也不是男子的英俊,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人,很好看。
许是她的目光停留的太过于长久,那原本背对着她的人突然回过了头,对着她勾了下嘴角,那乌黑的眸子里,盛不住的笑意,慢慢地溢了出来,左边雨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只能看到那双眼睛,还有她如战鼓般咚咚极速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