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这妹妹,一路上除了闯祸什么都不会,当初就让她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来,就是不听,真是难缠的很呢!”顾景承端着酒碗,又对萧靳羽念叨,故意将难缠二字拖得特别长,“别有深意”的笑着。
突然,顾舞琳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顾景承,“哥,你在说什么?”
“舞琳这丫头从小跟着你,最与你亲,离不得你,自然跟你出来。”萧靳羽大饮一口酒,只是淡淡的回答。
顾舞琳立即变了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哎哟!”顾景承话没说完,左脚吃痛,直瞥一旁幸灾乐祸的顾舞琳。
“哥,你就多吃点吧!”顾舞琳贴上脸笑着,将一盘花生米端到他面前,嘟囔着,“我看还堵不住你的嘴!”
接着又夹了粒花生送到自己嘴里,对着萧靳羽说,“靳羽哥哥,我们认识也快两年了吧,我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嘛,我就是随便跟着谁,也绝对不会想跟着他的。”
这时就见萧靳羽皱了下眉头,然后便又不说话了。他就是如此沉默寡言,只端起桌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吃菜。”片刻后他淡淡的说罢,却还是不再多言。
大概不多时,如锦才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浅紫色的长锦裙在她身上极是好看,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她腰间系着的锦囊,似乎也正相配,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顾景承这样说了句。
听此顾舞琳很是兴奋,大叫唤,“哥,我支持你!”
才见顾景承眼里流露出一抹与平时并不符合的柔情,却又意外地看到萧靳羽一脸冷漠地起身,准备离开。
“靳羽哥哥?”顾舞琳叫住了他,“你不觉得如锦穿着我的这身衣服特别好看么?”
也许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萧靳羽才又转过身,打量了如锦一番,“合适。”他慢悠悠的回答。
然而腰间的那个锦囊却让他移不开眼,他焕然大悟一般的将眼眸再次垂下,心里有了些想法。
……
“公子,我们花萼里的布料光滑细腻,染色自然匀称,而且这刺绣不论绣的何物,总能给人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之感,您是来看这绣品还是布料呢?”
伴随着说话声进来的是一身丫头装扮的年轻女子,紧随其后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靳羽。
这是长安城里最大的绣坊花萼里,布料一流,裁剪一流,绣工更是一流。
无意听闻如锦同顾舞琳的对话,关于如锦的身世,其实可能他要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相信与事实,这又是两码事。
听此,萧靳羽并未急于回应,只用眼睛在店内四处打量着,柜台上,一匹匹精美的布匹整齐的码放着,衣架子上挂满了剪裁好的衣料,也有一两件只绣了一半的。
再远处,约莫十四、五个绣娘正在伏案刺绣。
萧靳羽的眼神在那之中停留了片刻,寻了寻,方才转移。
“你们这里有没有会苏绣的绣娘?”他问丫头香儿。
“苏绣?”
香儿片刻的震惊之后,方而喜悦,“苏绣一向讲究秀丽素静,随物赋彩,华而不俗、秾而不艳,这是有别于他绣的重要特征之一,原来公子是爱苏绣呀,喏,你看那处,她们都是会苏绣的绣娘。”
香儿指了指阁楼上的那几个女子。
萧靳羽点点头回应,然走到那处,低头深望了许久,眼眸复而沉下。在这之中,全部都是年轻女子,最多不过三十有余,与顾舞琳口中的绣娘并不符合。
“这便是你们花萼里的所有绣娘了?”
“正是,公子……除了坊主,绣娘及干杂活的丫头们都在这儿。”
他眸光一蓄,急却问道,“你们坊主人在何处?我有些事向她打听!”
香儿依旧一片笑意,缓缓开了口,“公子好运气,我们坊主刚从山上回来,前脚刚进门您后脚就来了,估摸着这会儿她正在收拾衣装,那公子请稍等片刻,我去告知一声。”
望着香儿碎步走远,萧靳羽长吁了一口气,莫不是这坊主与如锦真有何相连?
内室,女子端坐在妆台之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眸含笑,云遮雾绕,红唇微微扬起。
她的装束无疑是极其妖冶的,火红的牡丹嵌花掐腰织锦长袍,勾勒出她年轻丰满的身形。但这妖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
许是刚从外边回来,便还未来得及换下染有尘土的鞋子。
“姿娘,外头有人找你。”香儿小步走来,屈膝道。
其实,这个名唤姿娘的女子也不过三十,她原名水姿,如此秀色的名字她不钟爱,如此年纪,却偏爱他人称她为姿娘。
“哦?是何人打探清楚了吗?”她平静地一问。
“这个……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少侠,具体来做什么香儿也不知,只是询问了我们这儿苏绣的绣娘,瞧了两眼便说想要找姿娘你。”
“苏绣,询问…那他并非本地人……”水姿思虑良久,才开口道,“这样,你跟他说,我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务必打听出他是何事找我!”
“是。”香儿点头。
再见萧靳羽时,便如事先一般回复了他,随即紧迫问道,“公子是何事找我们坊主呢,你不妨同我说,我再转告坊主?”
“不必了,那萧某就改日再拜访,有劳了。”萧靳羽淡淡的回答,出了花萼里,眉头便蹙成一团,方才那丫头如此反常,话语又不同之前所说,定有隐瞒,或许真是那坊主有意避之。
隐约察觉背后一道目光紧锁于他,萧靳羽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任花萼里门前的女子露出忧虑的神情。
“姿娘,到底是何事,让您烦忧?”
“过去的事情不一定真的是过去了,有些事啊,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此意味深长的话语,一字字的吐露出来,也难解水姿的担忧,她担心来者不善,当年的事情一旦揭出,就连花萼里也难保,这是已逝的爹娘留给她的念想,也是她必须承担起来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