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如锦还是放不下那样的念头，陆家和明月谷，一定跟她有什么关系，就拿她与陆剑宁长得极为相似这事儿来说，就更让她心生念头。
也不知水姿姐姐会不会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她，她心下一沉。
在马车上晃荡久了，心思便也随着马车轮子一圈圈碾压石子的声音散开了。
所以抵达花萼里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车夫从马车下来过后，一旁的家丁叫了她好几下，她才半迷糊地醒来，还在下车的时候差点崴了脚。
而身后的十几米远处，萧靳羽骑着马一路跟随她，看着如锦进了花萼里的大门，才拉了拉缰绳，轻说了声，“尤翔，我们回去！”
……
“如锦，你快多吃点，这些年一定是受苦了，这样瘦弱，平日里一定吃不饱穿不暖吧？”晚饭的时候，水姿从碗里夹了很多肉给如锦，话语中带了些心酸。
而如锦则是埋头不语，不动筷子也不看她，她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想让人看到她眼睛里闪烁出晶莹的泪花。
可是泪溢满了眼眶，她双眼已完全模糊一片，于是那热泪便“啪嗒”一声，滴落在面前的桌上。
而后又迎来水姿心疼地问候，“怎么了？如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锦推开了水姿因为关怀伸出的手，轻声说了句，“水姿姐姐，不用管我，我只是…想阿娘了。”
水姿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的，当年自己的爹娘离开她的时候，她也曾像个孩子般哭的稀里哗啦的。更何况，如锦是从小与惠娘相依为命长大的，她们之间的感情，她从来都看在眼里的。
于是水姿也只是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直到如锦先开口问她。
“水姿姐姐，阿娘曾经告诉我，我并非她亲生，可真是如此？”
她试着，询问真相。
从得知自己从小是在花萼里长大，她便知道，阿娘骗了她，骗了她几年，从不记得事起，便欠了她一段记忆。
“你娘许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可能你不是她亲生的呢，小时候你娘对你可好了，你若不是她所生，是做不出那种爱你的样子的！”
此刻，水姿的神情，却有些让人难以琢磨，她对如锦好，就如自己的亲妹妹，但是此刻眼神展示出的，却是一丝微弱到看不出的挣扎，她告诉自己，如锦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错。
夜深人静，水姿屋里的灯火通明，香儿还在她的屋内，似乎正商量着什么要紧的事儿。
“姿娘，如锦果真不是惠娘的孩子么？”对于此事一知半解的香儿悄悄问道，也从不曾听闻过惠娘，而如锦之事也是水姿后来才跟她说的。
“香儿，为何你也这么好奇？”水姿悠悠问出。
“因为我觉得，你对如锦太好了，但鲜少时候你看她的眼神，又蓦然的让人发慌，好像…好像有什么事情……”
“如锦是我妹妹，我当然对她好，只是…她始终是陆家的孩子……”水姿一脸哀愁，这复杂的关系，不知让她如何对待。
“如锦也是陆家人？那惠娘是她的谁？”
“惠娘只是当年无意救了她…”
十九年前的冬天，大雪纷飞，白雪像柳絮杨花一样，纷纷扬扬落下。透过漫天大雪望去，白皑皑铺满整个视野。
明月谷的亭子里，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眼神复杂的望着远处，他就是明月谷的谷主陆子域。
突然，亭子前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人，还未到陆子域身前就慌张的喊了起来，“谷主……”
他低下头，看见来人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玉兰，突然紧张起来，“玉兰，二夫人怎么了吗？”
玉兰喘着气道，“二夫人…她…快，快生了……”
不等玉兰说完，陆子域就匆匆向玉兰来的方向奔去。
琼园，数十丫鬟端着盆子，进进出出。房内一张宽大的床上，躺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汗水已湿了衣衫头发，女子张着毫无血色的双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子域…我…撑不住了……”
“二夫人，您不会有事的，您再忍忍，马上就出来了。”一旁的丫鬟玉玲也急得满头大汗。
稳婆也频频擦汗，并瞧了瞧四周后，大吸一口气，“人多杂乱，这样不利于夫人生产，所有人都去外边候着，现在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没有这些经验的丫鬟们便听稳婆的话乖乖退了出去。
当陆子域赶到时，发现众多丫鬟纷纷站在门外，玉兰抢先一步问道，“二夫人怎么样？你们为何都不在里面守着？”
此刻房内还是不断传出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却迟迟听不到婴儿的哭声。
“稳婆让我们都出来候着。”玉玲回答。
“那把热水给我，我进去拿给夫人用。”玉兰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拿过刚刚打来的水，正准备走进屋子。
原本她应该敲敲门示意稳婆方可入门，想到特殊时候便没有多想，她用鞋尖抵了抵门，在无意间透过从微微裂开的门缝中看见里面的场景，她手中的盆便惊吓到摔落在地。
似乎在这一瞬间，二夫人的声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门开了，稳婆停下手中所有动作，此时此刻不知该不该望向门外。
“怎么回事？”陆子域不便前去，只能紧张问道。
“回谷主的话，稳婆，她好像…她在推…孩子的头？”
陆子域什么也不敢多想，立即唤两名丫鬟进去将稳婆拉了出来，新请的奶娘这时说她会接生，便让她进了去。
“谷主……我，不是这样的。” 稳婆急着解释，立于一旁的丫鬟秀儿神情惶恐。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陆子域呵斥道。
“是……是大夫人，”稳婆颤抖着说，“大夫人交代，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出世……”
“谷主，早上……我，看见秀儿鬼鬼祟祟，和稳婆说着什么……”旁边一个丫鬟怯怯的说。
此时秀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是受大夫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