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指望王爷救你?”
他们冷嘲热讽上前,伸手就去拽季欣兰。
“滚开,你们别过来!”季欣兰推开昭王府侍卫,吼叫得声嘶力竭,“我说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奸细,这分明就是陷害!”
她知道,指望面前的这冰山是不可能了。
他就是个刀枪不入、铁石心肠的人,表面温润如玉人畜无害,实则冷血孤傲生性多疑。如此之人,是断然不会救自己的。
如此,与其被抓,倒还不如自行了断。反正都是一死,何不来个痛快的。
况且她就算死,也不想再回昭王府去,面对那张虚伪得令人作呕的脸。那张脸明明是她的,现如今却让她恨不得紧握短刀,一刀一刀深深划下去。
眼神中闪过一瞬即逝的决绝,季欣兰用尽全力推开堵在悬崖边的刺客,欲从悬崖一跃而下,彻底解脱。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男人与女人间的力量本就相差悬殊,更何况她当下这骨瘦如柴、又身受重伤。
昭王府侍卫狠狠将她拽回,根本不给她寻死的机会,“就算是死,你也给我死到昭王府里面!”
心中凄然至极,季欣兰心存最后一丝侥幸,期待望着宁璟的方向。可看到的,仍是他那副‘与我何干’的表情。
这一次,她真的绝望了,却也释然了。
薄唇轻启吐出一声“阿璟……”,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宁璟的心好像瞬间被什么紧紧揪了住。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欣兰无助的望向他,鬼使神差般朝“贞儿”走了去。
拔出身侧佩剑,他一步一顿,径直走向粗鲁动手的侍卫们。
昭王府侍卫急于抓人交差,却感受到身后一阵危险的气息正愈渐靠近着,纷纷回过头,对上宁璟扬起的嘴角。
可不等反应,却已倒地,瞬间毙命。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周围其他侍卫见状后,慌乱的抽出刀剑对准他。
然而对于宁璟而言,他们却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微微抬起手,他懒得再和他们浪费时间,索性开始运剑。
望着宁璟挥剑的背影,季欣兰躺在地上,目不转睛。她早听闻宁璟武功了得,却从未想过他的剑法,竟已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对于以剑养战的说法,季欣兰昔日也有所耳闻,可以战养剑,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一番苦战,余下的侍卫如同看到了阎王般连连后退,终落荒而逃。
宁璟握着剑也不追,仍保持着备战的姿势,望着他们逃跑,仿佛在看场多么有趣的戏。只可惜,用他们练手,真是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季欣挣扎着站起身,想对宁璟说上声谢谢,毕竟因为他,他今日才得以捡回条命。
可才刚颤悠着站起,却因为体力不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胸口伤处涌出,在衣襟展开一朵娇艳的血色花。
宁璟快步大步走上前,望着地上面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人儿犹豫片刻,才想着转身唤宿七前来,终于还是俯下身,亲自抱起了昏倒在鲜红色血泊中的人儿……
纵然昏死过去,她长长的睫毛,仍随着时不时皱起的眉头上下幅度,憔悴的面容惹人怜。
‘肯定很痛苦吧!’
内心突然萌生此等念头,宁璟身子一颤,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竟亲自动手,救下了一个丫鬟。他可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子倒是给了他太多惊喜。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杀起人来干脆利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从前的贞儿就算再暴走,也绝对不及方才千分之一。
如此有趣之人,留在身边又何妨?
“爷,此女既被昭王府追杀,那绝非善类,留不得!”宿七快步走到宁璟身旁,在一旁看着都着急。
“不打紧。”宁璟轻笑,小心翼翼的将季欣兰抱上马背,拽下身上披风,将女子裹个严严实实,“本王堂堂摄政王,留他昭王府一个不要的丫鬟又能如何。”
宿七自然有他的顾虑,“可是爷,这女人留下来,日后定然是个麻烦!万一她真是敌国派来的奸细,皇上怪罪下来,你可如何交代??依属下之见,您何必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给旁人留下降罪的理由?”
宁璟却摆了摆手,轻抚“贞儿”的长发,挑眉望向宿七:
“你没听到这女人的话吗?她知道昭王府的秘密。留下她、为我所用,躲我们日后来说,定然不是件坏事。更何况,如此有趣的女子,若是死了?本王上哪寻得第二个?”
“这……唉……”宿七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这人是自家主子亲自救下的,也是他开口要留下的,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他这做主子的都不在意,他一个小小侍卫,说再多有何用?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跟随在宁璟后面,众人驾马离开。
毕竟是女子,就算再强势,总还是受不了沿途的颠簸。
昏迷之中,季欣兰干裂的薄唇轻启,喃喃低语着什么,“阿璟……阿璟救我……”
宁璟突然勒紧缰绳停下,低头望着怀中的女人,五味杂陈。
光是‘阿璟’二字,便已足够让他乱了方寸。毕竟这么长时间,如此叫他之人,也就只有季欣兰了。眼前这女人到底是阴差阳错,还是另有所图……
心中莫名一阵苦涩,他嘴角微微上扬,却看不出丝毫高兴之意。若非因为季欣兰,他也定然不会出手吧。
似水年华,如花美眷,如果重回当初重新来过,是否还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可她呢,这拥有着与‘贞儿’相同面容的女子,又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真相,竟让她惹来杀身之祸?
那偌大的昭王府,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启程,几下颠簸,宁璟觉得手中愈发湿润。抬手一看,竟是血,是这女人又被撕裂的伤口流出的,足足浸湿了大半披风。
继续这样血流不止下去,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她的命,也就算到头了。
扯起自己衣袍撕下一长条,在宿七的搭手下,他从右肩膀斜下、侧面穿过,紧紧勒住了伤口。眼下没有任何用得上的药品,他能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若是她想生,便要靠自己的医治坚持下去了。
女人因疼痛而闷哼的声音再次响起。
宁璟夹紧马肚,一路朝着摄政王府狂奔而去。只要她坚持到府,他定命人将她的命,从阎王手中抢回。但若反之,就是她自己的劫数了,他也算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