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密谋
益州贼马相、赵祗等起兵绵竹，自号黄巾，杀刺史俭，进击巴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有众数万，自称天子。州从事贾龙率吏民攻相等，数日破走，州界清静。龙乃选吏卒迎刘焉。
焉徒治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以收人心。
——资治通鉴
“先生，切勿惊慌，我有一件大事告知先生。”苏云说着，郑重的将两封书信交与田丰。
“冀州刺史王芬得知，汉灵帝意欲北巡河间府旧宅。有意蓄谋发动兵变，劫持灵帝，诛诸常侍、黄门，因废帝，立合肥侯。他意欲让我率领精锐五千，以讨伐黑山贼为借口驻带兵前往邺城，等候他的命令”。
红色的为调令，白色的为密信。
田丰看了之后神色全无，面容惨白。连忙左右环顾，害怕还有旁人偷听二人谈话，确认左右无人之后，压着嗓子小声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如今天子之威尤甚，二何将军兵权在手，废立皇帝这种大事，伊尹、霍光都感觉很困难。何况王芬疏阔而又缺乏威武气概，想都不用想啊！”
“可是王芬待我不薄，我能致仕也多亏了他，而且他不嫌弃我出身低微，将嫡出的孙女许配给我，而且还是做妾。这份恩情，不能不回报啊！”
“主公，王芬，是早有图谋，他是看上了主公的武力，想要成就大事才会拉拢你的。”
苏云摆了摆手，说道：“兵是一定要发的，我也认为他这次行动肯定会失败，所以我想请先生帮我想一个保全的方法。”
苏云说完朝着田丰鞠了一躬，道：“请先生教我！”
田丰捋了捋下吧上的短须，立着身子说道：“为今之际，最上策便是向王刺史陈说要害，乘着事情还没有败露，停兵罢手。”
苏云摇了摇头，说道：“此计怕是不可行，他蓄谋已久，并非今日突发奇想。对于他做这种大事，他身边的人可能该劝的都已经劝过了。”
王芬经历‘党锢之祸’，半辈子都在囚禁中度过，其怨念怕是早已经积累的，如图梦魇一样，霸占了他的整个心智。
“那主公便依照密令发兵，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田丰心里还有一计策，那便是现在便写信告发王芬，密信缓慢发出，待到王芬失败，自己便是提前举报，若王芬真的成功，那便是从龙之功。
田丰深怕苏云年少，而义气用事，受王芬之事所累。
还有个便是落井下石的计策，但是在心中就被田丰所否定了，临阵倒戈或许才是最大收益，但是也会让苏云为世人唾骂，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
“那我就当作没有看到这封密令。”
苏云揭开熏香的炉盖，将手中红色的信函点燃，看着它在红黄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传麴郡尉~”苏云欲言又止，收回了摆在空中的手。“哎，算了还是我亲自带兵过去。”
苏云点齐三千轻骑兵，即日出发，奔复安平国。
囚禁皇帝这种属于谋反的大事，参与的人数越少越保险，而且事后的牵着面积太大。苏云为了给自己留退路，只带了三千轻骑，事后不可为的时候，也方便逃跑。
保留中山国自己预备的火种，等到明年灵帝去世，还可以东山再起。
其实苏云内心还是很想再劝一劝王芬的，因为自己知道灵帝明年必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和王芬开口，告诉他自己能掐会算，预知未来？
或者找一个方士道士，去哄骗他一把？只怕王芬也是骑虎难下了，如今朝廷广派宗室担任亲信，担任各州州牧，废刺史之势也是势在必行了，王芬在冀州任上也有些年头了，朝廷不可能再放任他做大的，而如今再度调任他的话，怕是只能在家安享天年。王芬恐怕不会就此甘心的，即使知道灵帝要死，他估计还是会去搏一搏，比较成功了的收益太高了，改朝换代的从龙之臣，定然能够位居三公之上。
“苏国相，竟然劳烦您亲自带兵啊！”
不阴不阳的话语听的苏云眉头微微皱起，望着眼前身体虚胖的中年老男人。
“这个比不了安国相啊，苏某吃饭睡觉都是亲自，别说带兵喽！”
“那你可要好好的带兵啊，剿匪啊，听说黑山贼兵数万，不知道你这三千来骑能干什么？”
“这就不是有安国相带领的五千人马为主力么？”
二人正伴着嘴，刺史别驾周旌将二人迎了进去。
苏云心中也很纳闷，自己也不曾得罪这个死胖子啊！
王芬听说苏云到了，更是亲自迎了出来。苏云还在问外，就老远的听到王芬那苍老的声音里面透露出的欢喜。
“孙婿来啦，快快给他迎进来。”
老人用着枯如树皮的手，情切的拉着苏云，边走边说道：“不知道孙婿这次带了多少人马来啊？”
苏云恭敬的回答道：“一人双骑，带了三千轻骑过来。”
“才三千人马啊！那个~”王芬有些焦急，左右看着旁边的人，拉着苏云远远的避开人群，压低着沙哑的嗓音说道：“我给你的密信没看么？”
“回大父，已经看过了。”
“那你怎么还...”
“大父，”苏云止住声音，看了看周围的人，接着说懂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跟我来。”王芬拂下袖子，一边走在面引路，一边说道。
苏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劝说一下王芬，天下将乱，灵帝将亡，老虎虽然病重，但他生前的余威尚在啊，何况还有着无数的伥鬼做爪牙。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啊！
待二人入的内室，苏云当即说道：“大父，废立之事乃是天下最为不详的。古人有权势的人中，能成功的也只有伊尹、霍光。
伊尹据宰相之势，权倾朝野，而本身忠诚之心，没有人不佩服，处官司之上，故进退废置，计从事立。
霍光乃是托孤重臣，又位籍宗臣之位，内有太后执政，外有群臣同欲之势，而且昌邑王即位日短，还没有来的及培养自己的宠臣亲信，如今的天子，再位久已，更有外戚二何将军。
咱们就算挟持天子，也无济于事啊，而且等同谋反，势必引起内战。”
王芬听到苏云的话后，心中惊讶，竟然和曹操的意思十分相近。难道这才是英雄的见解？
王芬深思，事到如今自己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
“这就是你只带了三千人马的原因么？”
王芬有些伤心，苏云在中山国各县都有募兵，至少可出万余战兵，这些他都是知道的。自己一力栽培的苏云，更是不惜将孙女下嫁为妾，却只换来了三千人马的支援，顿时面若冰霜。
“大父且听我一言，”苏云感觉到了王芬话里的不悦，连忙解释道：“我此处前来，因为大父相招，事情紧急，便只带了三千轻骑。
这三千人，一骑双马，每人都可一当十，日行军三百余里不在话下，无论是长途奔袭，还是保护您突破朝廷的围堵都能胜之。”
“那也就是说，你还有后续的人马在路上了？”
苏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这个话题上和王芬掰扯，当即说道：“如果皇帝来邺城，那么士兵太多反而会引起他的疑惑，我有信心用这三千精锐，一举突破羽林郎的防线，直接控制天子。”
王芬听着苏云言辞凿凿，想到自己当日阅兵时领略到的气势，顿时也是信心大增。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轻轻的颔首点头。
“大父，挟持天子之后的事情，您可曾打算好？”
王芬听到苏云的话，当即回答道：“诛杀黄门、常侍等宦官，废除天子，改立合肥侯，到时候孙婿带领着手下的兵马控制京城的防卫，立合肥侯登基为帝，昭告天下。届时，我封你为大将军。”
这是要当董卓的节奏啊，苏云不禁感叹，这些古人也没有一个善茬啊，直接发现了汉代君主制度的空子，就想着加以利用啊！
董卓好歹是何进引进宫的，而且还是董太后的外戚，兵强马壮的，刚好何进也跟着十常侍一起完蛋了，他独霸京城仿佛上天注定的一般。
而王芬呢？芬以斗筲文吏，猝起一旦，想要劫持在位安稳二十二年的天子，废之而立疏族，力量弱于董卓，名声也差于卓，比起董卓铁血残暴的手段，苏云想到不用想，王芬肯定是比不了。这样他怎么可能成功？
但是这话不能当他面说出来，而且现在的董卓还在凉州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