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忽悠，接着忽悠

明媚阳光直直打洒下大地，跟随军士一起跑完早操的苏云,舒展着满是汗水的双臂，和过路的士兵打着招呼。

“请问，洗澡水有帮我备好么，哦，好的谢谢！”苏云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毛巾和皂角。心中思量着肥皂的做法，应该搞些清洗用品出来，不然在军营的时候，个人卫生清洁得不到保障，而且很容易生病。

“哦，不用，不用，你们出去吧，帮我把热水加满就好了，在外面等着我吧！”苏云婉转的拒绝了张合安排的侍从，想要帮他洗澡想法。

“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在外面候着。”侍从无奈，只有恭敬的退了出去。

开玩笑，又不是小妹纸，几个大老爷们的，哥又不好捡肥皂这一口，即使好，也找几个眉目清秀一点的，好吧邪恶了。

苏云拒绝了住在县衙的请求，选择住在了张合的新兵营寨，一个好的统帅当然是选择和士兵同甘共苦，虽然苏云住在营寨也受不了苦，但是毕竟是一个态度。

早餐有些简单，粟米粥加上面饼，也就是宽面条的前身。包子这个东西现在这个朝代还是没有的，据传说，包子是诸葛大大发明的。现在的诸葛亮估计也就七八岁的光景，玩泥巴做馒头估计都够呛。

“先生，在军营可还习惯？”苏云问着旁边的陪自己用餐的逢纪。

逢纪自从上次游说个公孙瓒成功以后，就被苏云任命为秘书丞留在身边。

逢纪点了点头，吃着碗里的州。“这汤饼味道不错，感觉比我在别处的吃到的要香甜许多。”

这个时代的小麦，普遍的食用方法还是做麦饭，又硬又难吃。磨面粉，做面饼，汤饼也是有的，只是加工比较，麻烦。

苏云轻轻的发出一阵微笑，说道：“做这个的面粉，，是水坝上的石碾盘新磨出来的，有空的时候，我带先生去看看，既可以磨面，还可以舂米。”

“主公大才，有经天纬地之能，在主公治下为民，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逢纪这边粥也不喝了，直接双手抱拳鞠躬，对着苏云的马屁一顿排。

好话谁都愿意听，苏云乐乐呵呵的又命人给逢纪上一碗汤饼，他不知是真的喜欢吃，还是感谢苏云的将赏，吃的个光当光。看的苏云恶趣味上头，真想给他再来两碗试试看。

自古官和贼都是想通的，而且贼对于自己地盘附近的百姓，非但不抢，而且还存在着保护的义务。张燕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境下的百姓，现在越来越少，据说是中山国现在广收流民，就连常山国的与中山接壤的地方，百姓都大批量的往着中山迁徙。

这是张燕最早注意到苏云的地方，而且从下山的兄弟口中，不难听出，中山国最近的一些惠民政策，最简单的一点，各地官府都会管饭，你实在饿得不行了，不用你去告求，自会有人送饭给你吃，当地百姓也都十分纯朴，自发的会帮助官府，救济一些快要饿死的人。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官府，奇怪的人。

张燕如今带着二十余骑，混在张世平的商队里，扮作路过的肩客。大片的田地整齐的铺陈在地表上，一条条水渠整齐的环绕着田地，好像活血的脉络。大片的麦稻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远远望去，就好像金色的波浪在随风起伏。

“世叔，只有上曲阳是这样么？还是现在整个中山都是这样富饶？”这一切仿佛只在画里出现的东西，给了张燕不小的震撼。他固然想着出人头地，可是近乎百万人生死的重任一样压的他，时常在午夜的梦里沉闷中醒来。

胖子张世平没有骑马，躺在了四个力夫抬着的滑床上面。艰难的侧着脖子说道：“不不，中山的无极、汉昌、奴卢最为富庶，现在广昌因为开发了与外族通商，现在也越发繁荣。上曲阳是边镇，据说苏大人打算在这里建造一个‘军事基地’，我也搞不懂是什么意识，大概这边日后的重点应该是练兵用的。”

张燕在心中思量，苏云对自己承诺的，接纳黑山的妇孺，现在的中山虽然繁华，可是对于和自己总人口十分接近的外来户，他该怎么接纳？

苏云和张燕两人约见的会面地点，胡蜂岭。

苏云也懒的提前预备防御力量，直接命令亲卫在山下等候，自己带着赵云两人骑着马就直奔岭上。

远远的看见苏云只有两人上山，张燕便命令骑从后退百步，自己支身迎了上去。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相吧！”张燕从老远的地方就开始扯着嗓子恭维道。

汉朝人很奇怪，他们认为人的声音大，是身体强壮的一个侧面表现，公孙瓒最开始被他老丈人看中，就是因为声音洪亮这个原因。张燕此举无疑就是有着亮肌肉的表现。

张燕知道苏云很年轻，可是当亲眼看到，银灰色的锁子甲包裹着瘦弱的身体，这位面上还透露着稚嫩的少年，心中还是有着极大的震惊。少年旁边的高大护卫，手掌一直压着剑柄，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锐利的眼神，一直死死的盯着。张燕心中都有些发慌，好似面前立一头张着獠牙血口的斑斓猛虎。

少年笑了起来，笑的声音很爽朗，只听他用带着爽朗笑意的声音说：“论起大名鼎鼎，我怕是难及张帅十之一二啊！”

没有侍从，也没有瓜果酒水，苏云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对着张燕见过礼之后，就着脚下的草坪，席地坐了下去。

这份潇洒与自然，让张燕心中略感敬佩，他对着身后的骑从打着招呼，示意自己无事，安抚着他们有些躁动的心。

苏云也偏过头来，对着那边时不时渡着步子的战马投去了玩味的目光。随口说道：“这样吧，他们既然都闲着无事，子龙去和这班兄弟切磋一下武艺，空手就好了，注意点分寸。”

张燕不知道他所说的注意分寸是何用意，但是既然对方提出来了，自己也不能胆怯。

“二三子，不许使用兵器，挑两个出来陪着这位军爷过过手。”

“张帅，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想着有一块繁荣富强的底盘，比如我脚下的中山。”苏云没有再偏着头去看往着前面走的赵云，而是仰着头平视着前方，双手向后撑着身体，说道：“而渠帅你，聚集着百万人在茫茫大山之中想来也是不易。”

和煦的风迎面轻轻的拂过，苏云索性把头盔给摘了下来，半眯着眼神享受着风的温柔。

张燕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学着苏云的样子躺了下来，可是又觉得奇怪，重新跪坐在草地之上。

“人嘛，活着谁都想过好日子，过的安稳富足。如果所有人每天都能吃饱喝足，而且不用劳作，那么我想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去当贼，也不会有人去犯罪。但是这些都只是我想想的。”

苏云的的话对张燕有一了那么一丝触动，他曾经也幻想过，所有在黑山上的兄弟们，融融洽洽，快快乐乐的生活，该是有多么美好啊！

“现实呢，咱们要种地，哦不，我的意思是百姓，你手下的，和我治下的百姓。他们想要活下去，就要种地，要劳作，而且还要交租，还要交税，还要服役，还要面临别人抢夺，这个不是特意针对你们，就算没有你们，还会有黄山贼啊泰山贼什么的。不用在意哈！

官府国家的欺压，豪门大族呢还想方设法的兼并着百姓的土地，再转而把原本属于他们的地租给他们来种，然后凭空又多了一份租子。这些问题有很多，所以才有人活不下去了，反抗，然后就有了你们。

我并不排斥你们，所以不用怀疑我想接纳你们的诚心和用意。

我只是想接纳你们，因为人多力量才大。我这个地盘需要大量的家人来共同建造。

好吧，再说说你，也就是你们黑山上的将领，你们归顺我能得到什么？”

苏云看着张燕，感觉他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似乎这次来只带了耳朵，然后就接着说了下去。

“你们现在呢，毫不客气的说是贼，是乱匪，抓住了是要杀头的，可是你们聚集在一起，势力庞大，然后这样官府短时间内是拿你没有办法的，朝廷也是知道这个问题。但是由于你们现在装备武器的原因，导致你们也没办法攻打有着城墙的县城。甚至没了山林的依托，面对官兵野战也是极大的问题。

如今的天下，想必你也是看到了，刺史州牧权力加重，日后割据一方的局面势必成为定局。所以我的想法呢就是想邀请你，咱们先在中山打下一个牢固的根基，待日后这天下真的乱了起来，进咱们有机会挺进中原，学学那个楚庄王，问问九鼎有多重，退咱们可以割据一方，待价而沽。

到时候，你手下的所谓的贼，全部都会有一个官身，甚至爵位，这样对于子孙后代也有一个完美的交代你说是不是？

你肯定会立刻获得朝廷的封赏，你的手下也能获得我的封赏。”

“按照大人这么说的，那张某直接想着朝廷请降，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而且天子的承诺总比您苏大人要牢靠，要有力吧？”

如果张燕再不说话，苏云都会以为他真的是个哑巴。

“哈哈～这个可不一定啊！”苏云笑的声音很欢，他偏过头，努努嘴，示意张燕望左边看。

“你瞧瞧，就好比刚才你还对你的手下十分自信，而此刻，喏，瞧瞧，全部都在地上学我，感受着蔚蓝的天空的美好呢！”

张燕无法想象，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功夫，自己手下的二十余人，此刻全部被苏云的这一个护卫撂倒在地。也难怪他敢自持，带着这么一个人就敢上山，原来是有如此勇士。

张燕又一想，如此猛士都甘愿在他帐下听效，想来这位也定然是人中龙凤。

看着张燕满脸的阴暗，苏云笑着说道：“我并不是在嘲笑大帅你的手下不行，而是在说明，你对于事务判断的标准可能不如我？这点我想你应该也没有意见吧！”

张燕强行压下自己震惊而又阴郁的脸色，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云说：“皇帝不一定可靠，这个我也不用多说什么呢，如果不是天子无道，我想你们也不会这么多人都上山落草了，既然这样为啥不愿意相信我呢？”

“你看见山下的那边稻穗了么？”苏云站起身子来，豪气的挥着手，指着山下说道：“去年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而今年我来了，这里变成了田，变成了粮食。”苏云又指了指旁边远处连着小山包的荒野，说：“那么明年，这一片也都会变成良田，变成粮食。”

“你看他。”苏云指着赵云说道：“半年前，子龙还只是一个学艺归来的少年，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白身。现在宝马名剑，一年秩比千石，现在为我的亲兵营营长，前途必定跟着我水涨船高。

我如今发展何其迅速，远在塞外的白渠部族，人口数十万，前段时间也献上了降表，表示愿意世代归降与我。

附近各郡，百姓都拼命想着迁徙到我治下，远在右北平郡，无时无刻都有着百姓结伴，偷着来投奔与我，若不是刘州牧阻拦，恐怕右北平郡数县人口都要跑空。

张帅要明白一个道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

这里是山顶，风一直没停，一道接着一道，好在是夏天，吹在人身上凉凉的还有些舒爽。

张燕觉得苏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自己都找不到反驳的余地。想想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少年，就敢说出问鼎中原的志向，而且斩钉截铁的对未来进行猜测与规划。自己与其躲在山里，不如压宝在他身上。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说的不错，倘若再过几年，人家说不准真的看不上自己这一帮拖家带口的贼众。

“子龙，下去把元图先生请上来，对了，还有账目，一起带上来吧！”

对于苏云的话，张燕有点懵圈，拿账目是干嘛？

不多时，赵云就背着一箱子账目，带着气喘吁吁的逢纪来到山顶，向着苏云鞠躬行礼。

“元图先生，为张帅讲解一下这几个月各县人口钱财，田地的情况。让他了解下眼下中山的情况。”

“主公，这，恐怕......”

“无防，这些东西外人是不能知道的，可是我相信，张帅很快就不是外人了。”苏云稚嫩的脸在阳光下闲着的格外的白皙，与神圣，遥不可及。

“诺！”逢纪恭恭敬敬的才从箱子里面取出书册，一行一行的对着张燕诵读。

“中平五年四月，奴卢新开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