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果儿姑娘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她一脸懵逼，看着赵国栋，有些局促地回应：“……是。”
“呦~西~”赵国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观察着果儿。
果儿的头上绾着宋朝未婚少女常梳的双丫髻，其特点是将头发平分两侧，再各自梳结成髻，前额刘海自然垂下，又叫双鬟。
古人曾有不少诗句来形容这种发型，有白居易的“窈窕双鬟女，容德俱如玉。”、王安石的“双鬟嬉戯我庭除，争挽新花比绣襦”？ 、黄庭坚的“学绾双鬟年纪小”、陆游的“ 蜀姬双鬟娅姹娇，醉看恐是海棠妖”……数不胜数。
以至于很多时候，文人们直接以“双鬟”来代指少女。
当然，双丫髻也好，双髻也罢，都只是一种统称，其实细分起来，还能分出十多种具体的类型。比如我们现代人都知道的那种头顶两侧各有一个丸子的“丸子头”，就是双髻的一种。而同样是丸子头，也有是否在髻中引出一小绺头发自然垂下之分。除了头发外，还有上面的装饰，有的会在头发上绑上彩色丝带，或是干脆以丝带来固定。也有的会装上几朵小假花，或是点缀几样精小的饰物，显得俏皮可爱。
果儿的脸圆圆的，白皙透嫩，额上一点红点，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红红的嘴唇，精致得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可爱的紧！
她上身外面穿着直领对襟窄袖的青色褙子，两襟之间露出一抹黄色的**，下身则是白色的百褶留仙襦裙。虽然这只是宋朝女性最常见的衣服，但因为是少女在穿，故而被裁得很小巧，穿在她瘦瘦小小的躯体上，更显可爱万分。
“妙，妙啊！”赵国栋猥琐地赞叹道，继而问她：“果儿，几岁啦？”
“……”果儿再也受不了赵国栋的表情，害怕地看了看孔小乙，露出了求助的目光。而孔小乙却没有看她，而是对赵国栋露出一脸了然的笑意，心说怪不得这位“野人”客官看不上俺们勾栏里的姑娘，原来他是喜欢这种的啊！
早说嘛！
孔小乙在勾栏里可谓是见多识广、老资历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有的客人喜欢丰韵成熟的，有的客人喜欢高大健壮的，有的客人喜欢粗鲁霸道的，有的客人喜欢狐臭多汗的……
也有的就如赵国栋这种，喜欢青涩未熟的！
刚才赵国栋见过的那些姑娘，对于古人来说，年纪是“大”了一点，最年轻的也十八岁了，最后那位留莲姑娘都二十多了。
“怪不得客官嫌弃他们，原来是太老了！”孔小乙如此想到。
想明白了这点，孔小乙心中豁然贯通。见果儿没有回答客官的问题，便笑着替她答道：“客官，果儿今年虚岁八岁了！正是总角……哦不，垂髫之年！嘿嘿嘿……”
在古代，女孩子三四岁至七岁谓之垂髫，八岁至十四岁谓之总角，十五岁正式成年，谓之及笄，即可以开始梳成年人的发型，插簪子了，笄就是簪子。
按照正常的规矩，及笄的少女就可以嫁人了，不过实际情况则是未及笄就嫁人的姑娘也是很多的，古书上记载的就有不少十二岁就嫁人的。至于更年轻的，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会被夫家充作童养媳，不会行房（毕竟行房了也生不出孩子），等成年了再生育后代。
至于勾栏里，那可不管你多少岁，只要客人喜欢，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满月婴孩（当然，这个极为罕见），但凡客人出得起钱，勾栏里就敢做这门生意！
万恶的旧社会啊！
“哦……噢！”
赵国栋继续色眯眯地盯着果儿，吓得果儿直往孔小乙身后躲去，“小乙哥……我怕！”。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一直被她认为可以信赖的孔小乙，那个平时总是逗弄她，时常喂她小零食的小乙哥，此刻却丝毫保护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脸邪笑地又把她从身后硬拽了回来。
“果儿，乖！过去，去客官那里，不要怕！”
果儿心里抗拒，不想过去，她眼里泛起一层雾气，小嘴嘟起来，用白嫩嫩的小手拉着孔小乙的衣角，摇晃着撒娇道：“小乙哥，求求你，不要让果儿去那个野人那好不好？”
若是在以往，果儿以如此萌态去恳求孔小乙，孔小乙都会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容，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哪怕那要求多少有些无理。
然而这次，她失算了。孔小乙板着脸，目光锐利，用严厉的口气对她训道：“果儿，听话！”
果儿一愣，孔小乙的这种态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果儿并没有放弃，她认为这是自己恳求的不够诚恳的缘故，故而她的声音变得更加酥软：“小乙哥你平时对果儿最好了，这次也不会逼果儿的，对不对？小乙哥~~~”
这战术产生了效果，孔小乙犹豫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很快，他就狠下心来，用更加生硬的语气命令道：“果儿！过去，立刻！”
在果儿看不到的地方，孔小乙攥紧了手，其力度之大，使得骨节发白，手指发青。
孔小乙并非是铁石心肠的人，他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果儿是孔小乙看着长大的，他心里一直拿她当自己妹妹看，平日里对她的好，也都是发自真心。虽然青楼里的姑娘无论清倌人、红倌人，还是做扫洒之事的婢女，最后都难免要沦落风尘，过那一关，但孔小乙以往在陪伴果儿时，总是控制自己不往那里去想，只要现在快乐就好。
刚开始孔小乙看到赵国栋对果儿产生兴趣时，他还没想太多，毕竟勾栏里像果儿这个年纪的婢女还有好几个，逼勾栏里的婢女服侍客人的事，他也算驾轻就熟了。职业习惯使得他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满足客人，而非自己个人的感情。
只是现在果儿对他撒娇，说得那些话，又一次让他想起了以前与果儿接触的时光，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之处。
但是……
即便是如此，孔小乙的决定也不会改变！勾栏里自有规矩，只要客人需要，那别说端茶倒水的婢女，别说年龄刚刚脱离垂髫进入总角，哪怕是客人看上了男人，看上了他孔小乙，那也得坚定不移地去为客人服务，满足客人们那些千奇百怪、甚至扭曲人性的欲望！
所以，无论孔小乙之前有多么疼爱果儿，现在也得狠下心来，逼她为客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