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阁的来历并不神秘,也不久远,
起初,它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并非是如今的武道宗门。
前朝末年,先帝于壮年薨逝,幼子继位根本无力掌管朝政,眼看国之将倾,天下将乱,先帝的同胞兄弟,当时的齐王殿下,生出了代理朝政的想法,可惜频繁被人所阻。
无奈之下,最终只能竖起“清君侧”的大旗,割据整个齐地,立国“东齐“,统治包括现青州在内的方圆八十万里,护佑齐民,不受朝廷中央剥削。
恰逢此时,兵阁草创,创始者是被江湖上并称“刀剑笑”的三位武学宗师,
他们三人以“授武护身”为宗旨,教导人们练武来保护自己和他人,并且不断邀请其余武学大家加入他们,一同传授武功,
当时的兵阁,在混乱的江湖中博得了满堂喝彩的同时,也因为频繁的行侠仗义,出现在了齐王的视野之中,
随着齐王三顾蓬莱,凭借自己出色的治国理念,以及独特的个人魅力,兵阁上下为之折服,答应为齐王效力,
不但帮助齐王训练军队,还不断派出江湖好手去刺杀敌对势力首脑,这样的刺客甚至包括兵阁创始者“刀剑笑”三人本人,
齐王如此的不择手段一度被天下人耻笑,流言四起,都说齐王不过是伪善之人,但不知为何,兵阁依旧义无反顾地为齐王做事,哪怕“刀”和“剑”两位宗师为此丢了性命,也毫不后悔。
在兵阁如此不留余力的帮助下,再加上自身的军政之才,齐王一度具备了问鼎天下的资格。
但可惜,他离开青州的第一战,就碰上了如今景朝的开国皇帝,凤血陈氏,陈尧。
在战事之初,得到兵阁授武多年的齐军战力极其强悍,没用多久,就将景军逼入了死地,而陈尧也差点丢了性命。
但是,仿佛陈尧的血脉真像卦师所说的那样,是上古凤血遗脉,而凤凰,是会涅槃的。
在景军即将溃不成军的那一刻,齐军背后莫名奇妙的蹿出来一支军队,
一支挂着景军赤色凤鸟旗帜的五千人骑兵,与那支陷入死地的景军不同,这支骑兵军容严整而且装备精良,
清一色的玄黑重甲,手持长槊,腰挎横刀,单单是站那就是一种沉重的威慑,而等他们向着齐军冲锋时,那种如同山河将崩的恐怖压迫,震碎了所有敢于挡在他们面前齐军的胆魄。
为首者更是一马当先,欲直取齐王,那五千鬼神一般骑兵的无双煞气凝聚在他一人的长槊之上,如刃斩布,一往无前,所向无敌。
危急时刻,“笑“从暗处现身,用尽全身罡气,让这把槊锋向右偏移了一寸,只刺断了齐王的一支臂膀,待此战将欲再动手时,”笑“已然带着齐王退开了。
齐军败了,大败,齐王返回东齐后不久,就伤重而亡,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王号,却没能挡住景军的兵锋,自此,东齐不再是东齐,而是大景的青州。
而后,兵阁也逐渐销声匿迹,但并非消亡,
江湖没有了兵阁的踪迹,但却流传着它的传说。
“蓬莱非仙岛,阁中藏兵豪。”
兵阁之人,所习兵器种类繁多,既有寻常江湖众人所持的刀剑,也有军旅之人所用的枪戟,而陆笙之前所见过的那老汉所使用的两把钢鞭也包括在内,
而兵豪,是兵阁内部对十八般兵器技艺达到巅峰者的敬称,
凡称兵豪者,皆为一品,可叩宗师,摹武道。
——
陆笙回忆着书中看到过的兵阁过往,突然想起一件事,
“刀剑笑三尊者,刀尊杨夏河陷阵遭群敌围杀,剑尊孟云水孤身入敌后刺杀,功成而未身退,两位均早亡,但笑尊者庄灵歌,却从未有过他身亡的传说。”
“武者气血浑厚,寿数悠长,从大景建国算起,迄今不过四十几年,而之前笑尊者在江湖活动时也曾透露过自己寿数,算起来。现在,应该也有九十岁了。”
“九十岁……还活着吗?”
陆笙琢磨着,并且不断叩着指节。
“算了,不去想它。没有证据,怎么想都是瞎想,还是先看眼前的正事吧。”
陆笙手中的密函上共写了三件事,他才只看了两件,而第三件事,
“兵阁实力大损后,全面收缩势力,让出了走私、赌坊等金银盘口,我们准备接手时,发现有人动作更快,据查是临淄城的青蛟堂,他们手段精练,我们已经插不进去了,若要强行动手,会有暴露自身的危险。”
又是一桩烦心事,陆笙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皱眉道:
“不愧是临淄的地头蛇,兵阁刚松口就敢抢食吃,也不怕把帝客府招来。”
“临淄是块大肉,我费心费力搅动这潭浑水,可不是只为了针对兵阁和帝客府。”
“敢抢,我把它嘴给打烂。”
“正好,现在也不是对兵阁穷追猛打的时候,就拿你青蛟堂开刀吧。”
——
此时,昨晚激战一夜的帝客府正在清点战果,
“振武镖局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找出来吗?”
“嗯,找到的东西里大部分都是别人找他们压的镖,货单上的署名和数量都查验过了,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放他妈屁的没问题,带过去的兄弟死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大多带伤,他们心里要是没鬼怎么会打成这样?”
“去查,再查,要是查不到,我就把你砍了,祭给天上的兄弟们。”
林伦暴怒地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掀翻,吓得面前的手下战战兢兢地跑出去了,
“林兄,消消气,大家都是兄弟,查不出来也不是他们愿意的,你好好说话,别寒了兄弟们的心。”
一旁的刀客出言安慰道,此时的他已然换上了他本来的服装,看样式和林伦一样,他们二人都是帝客府的主事。
“许老弟,这些我也知道,只是,我实在是忍不住火气。”
“昨夜本来只是普通的追查,然而却将整个临淄城闹了个天翻地覆,血流成河,到最后只是抓了数批江湖客,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这样的收场,让我怎么和苏节使交代?”
说到这里,林伦和那姓许的主事都是一阵沉默,
帝客府自创立之初就规定,主事统领百名普通帝客,节使下辖五名主事,而林伦和许主事都是苏节使的下属。
就在房间里一片寂静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林兄不必担忧,地牢里那些江湖客已经有人松口了,至于苏节使那边,我去说。”
两位主事似乎对这个声音很熟悉,不约而同地说道:“周前辈。”
“苏节使派你先来临淄,就是让你总管临淄这一方的事务,生杀大权都在你手里,你怕什么?”
“只要你把事办好,即便临淄被弄得山崩地裂,苏节使也绝对不会责怪你的。”
话语声落下,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逐渐从黑暗中现身,穿着和林伦他们同样款式的武官服,身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你之前说临淄有人与我武功相像,我猜想应该就是我那弑师盗典的师侄了,毕竟,在这世上‘拨山手’的传承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只是,我昨夜埋伏了一晚,都没等到他出手,实在是可惜啊。”
“可惜没能把他的大好头颅拧下来,祭给我那可怜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