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您也算是老爷生前好友,老爷摆寿宴也是好心好意的给您送了帖子,您现在拦我一个寡妇的车马,是什么意思?”
车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也不算年轻了,应该是个妇人。
“陈老爷丧期未过,凶案未破,不知夫人,半夜出行,这是要去哪里?”赵宴承一如既往地不愿意客套,也不愿意与人解释任何问题,只钟情提问。
“我要回娘家。”车里传来一声不满的回答。“赵大人已经拦了我的马车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这青州城还不让人离开?你赵宴承说了算?”那妇人的称呼已经从赵大人变成了赵宴承,显然已经有些恼了。
“案子未定案,夫人还不能出这青州城。”赵宴承依旧油盐不进。
“你放肆!”那夫人尖叫一声。“驾车!谁要是敢拦!就给我撞过去!”那妇人似乎是疯了一样,大声叫道,见马夫似乎不敢,竟然又叫了一句“给我驾车!!”
“驾!”马夫好像是被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慌乱之中第一反应就是听自己主子的话,手一抖就要驱车。
“走?”赵宴承眉头一皱,左手自背后伸出,指尖似乎捻了一物,但是夜黑难视,站在不远处的顾宵然只能看见赵宴承手中的东西在火把的光芒中一晃而过。
映射出寸寸光芒,只一晃,就重新将左手收回背后。
缰绳抖动,马儿不懂审时度势,只懂听令,掰开步子就往前冲,本来背着两轮车厢的马也是习惯性的用了力踏地,却觉得身子一轻,撒欢似的跑了出去,消失在了树林中。
只留下孤零零的两轮马车,因没有马儿的固定,向后仰了过去。
赵宴承竟然是在手臂一晃之间将那马车连接马匹的车梁齐齐斩断了。
马车只有两轮,失去平衡加上车厢里有人,就向后仰了过去,马夫见势不妙已经下意识的跳下了车厢,而马车则是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车厢内传出两声惨叫。
两声惨叫,一男一女。
车内的妇人不过三十多岁,还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美妇,衣着光鲜,只不过现在已经在车底摔的不再得体,身边一位,赫然就是陈百富的弟弟,那个被林知府打了板子的胖子,正嘶嘶哈哈的挪动自己的屁股,好像是车厢翻折之下有撞到了患处。
车帘被人挑开,挑开车帘的是一把铁尺,陈夫人和陈二爷抬头看去时,已经断裂的车梁上正站着两个青年,两袭黑衣,一人面无表情的背着双手,一人手持铁尺俯视冷笑。
“哟~陈二爷也在啊,巧了,大晚上的,天儿又挺冷的,这是上哪去啊?青州可舍不得二位,怎么着?跟哥们儿几个回衙门暖和暖和?”顾宵然面露讥色。
林博涵今天很高兴,非常高兴,虽然自己已经搂着小妾睡下了被人半夜敲门敲醒了,也高兴,白日还被邱少爷磨着拿了张文书走。
正因为让邱少爷卷到案子里面不知道怎么解决的时候,没想到还没过子时,案子就破了?!
林知府看着堂下面无表情的赵宴承真实怎么看怎么喜欢,连站在一边吊儿郎当的顾宵然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
堂上,顾宵然赵宴承二人依次呈上了证物,衙役也在陈夫人的马车上搜出了少量的万年橙的碎屑,顾宵然还特地在回府衙的路上把徐阙夫妻从客栈带了出来,作为证人。
虽然那赵媛儿痴痴傻傻,而且一见到陈夫人就发疯一样的磕头求饶,最后是被顾宵然点了穴睡过去才消停,但依旧能够做一项陈夫人与毒茶有关的佐证。
陈夫人见大势已去,便全都招了,直言陈百富是自己毒死的,自己和陈百富的弟弟,自己的小叔子通奸已久。
但陈百富的儿子是陈百富前妻所生,自己只是续弦,如果以后陈百富死了,那陈家家产都要由那陈万金继承,到时候无论是她这个后妈,还是陈千财这个名下没有一分家产的叔叔,都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二人就谋划着偷偷毒死陈百富,最后借陈百富的印信伪造一份遗书,内容二人都想好了。
就说陈万金年幼且没有资历,陈家交由陈千财代为掌管,陈夫人负责教导陈万金直到他有能力掌管陈家为止。
什么时候为止?要么永无止境,要么运气差一点,跟他老爹一样被人做掉。
堂上招供的过程还算流畅,陈千财这个胖子始终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屁股撅的老高,在陈夫人说了一半的时候猛然暴起,张口喊道自己是被陈夫人勾引的,还说什么陈夫人是骚狐狸。
图谋陈家家产才嫁给了这么个老头子之类的话,极构陷之所能,听得站在一边的顾宵然都是啧啧称奇,心想,这陈百富老爷子人也不差,怎么就有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混账兄弟呢?
听闻此言陈夫人肯定不乐意,上去便抓,连抓带咬,边抓边踹是边咬边哭,状若疯虎,是声如野驴。
那陈二爷也不是什么善茬,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他混账啊!甭管什么女人不女人,也能跟陈夫人对着撕扯,嘴里吱哇乱叫,什么“泼妇,狐狸精”之类的话喷的满天乱飞。
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的林博涵皱着眉头指挥衙役给二人一人一副枷锁才消停下来。
最后连那赵家的惨案也被陈夫人供了出来,指引最初自己想要给陈百富下药的时候被那名为楠竹的丫鬟撞到了,虽然那丫鬟不知道自己在下毒。
但是看见了自己在往茶水里放东西,万一以后那陈百富死了被那丫鬟联想到自己,自己岂不是危险了,于是恶向胆边生,找了个由头就让那丫鬟离开了陈园,又派人去牛蒙村灭口。
好巧不巧赵媛儿没有直接回牛蒙村,而是去接远道归来的徐阙了,回家晚了一步,陈夫人请的杀手没见赵媛儿,也没辙,值得杀了她父母二人便匆匆离去了,而这也就引出了后面的事情。
徐阙在衙堂内听闻前因后果,一双铁拳捏的咔咔作响,赵宴承怕他暴起,一个转身直面徐阙,紧紧盯着他,好在徐阙心系自己的傻媳妇,不敢冒险出手,最终还是忍住了。
林博涵还是个狠人,下判决极快,极狠,直言二人犯“通奸”“谋杀”“畏罪潜逃”等罪名,直接判了那陈夫人秋后问斩,陈二爷牢狱之灾三十年,涉及死刑,按景国律法,判决发往京都刑部复审。
在衙役把一脸死灰的陈夫人压下去的时候,顾宵然忽然问道。“谁告诉你万年橙家茉莉花茶能杀人的?你自己懂这个?”
那陈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先是楞了一下,旋即苦笑,最后阴冷的对着顾宵然笑道“那人我不认识,只是偶然见过一面,那人高深莫测,我虽然是栽了,但是我奉劝你顾宵然别打他的主意,不然···”陈夫人阴恻恻的看了一眼赵宴承。
“姓赵的也救不了你!”说完,陈夫人就自己往外走。
“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若我死了不是随了你的心意?你不如直接告诉我!”顾宵然追问道。
“呵呵,对,你说得对,你死了正好,那人啊···那人戴着一张白色的纸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名字我倒是知道。”陈夫人回眸一笑,憔悴的面容露出的笑容是那么惊心,媚眼如勾的说道。
“他叫浮屠,你去寻他吧,早些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