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眼,当街大笑。
话说当邱泽在马车中重新坐起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把头探出去,看自己在那里,但是撩开车帘,外面就是一个身披盔甲腰佩大刀的军士在驾车。
感觉到背后有动静,就转过头来,字句铿锵的对着邱泽就是一句。“将军有令,爵爷不能下车!”十个字,干净利索,清晰明了。
邱泽讪讪的点头,重新把头缩回车里,撩开侧面的车窗往外看,两侧都是军士,各个龙精虎猛手持长戈列成两队护卫左右。
一想到那烈王世子赵云庭,邱泽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是突突的跳。
打小自己就怕这赵云庭,第一就是赵云庭毕竟是世子,皇亲国戚,自己这个丞相世子根本就不够看,第二就是这赵云庭大自己八岁,且从小就看不上自己,处处与自己作对。
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十二岁第一次随父亲大人入宫的时候,那赵云庭就当庭让自己为陛下献一首诗祝寿,多亏父亲大人当时有所准备。
提前就在府中自先生那里背下来许多首诗词,就怕陛下考校,结果被这赵云庭误打误撞的提了出来,自己当时虽然有些害怕。
但是依旧是磕磕绊绊的“即兴做了”一首诗,让陛下好一阵龙颜大悦,而自己与赵云庭的不对付,也就从此开始了。
从那以后赵云庭是三天两头的用各种方式让自己出府,自己害怕那张看上去凶巴巴的脸,也就全都没应。
但是依旧免不了偶尔出府的时候会“偶遇”赵云庭,然后被用各种方法羞辱一番,虽然不严重,但是依旧在邱泽的心灵深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直到四年前赵云庭被烈王昭往北边与北唐作战,自己才算是在京都有了一丝自由的空间,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
这把自己硬生生带走的感觉真就是如出一辙,熟悉的很,几年前在京都被赵云庭欺负的时候就是这个流程。
过了一会,邱泽挑起了窗帘一看外面,之间之前还护卫两侧的军士已经没有了,车队也不见了,只有自己这一辆马车在闹市中穿行。
抬眼望去路边的楼宇,只一眼,邱泽就连忙放下窗帘就疯了一般的往车外冲。
这里是青州最有名的建筑群之一,烟花巷。
也就是俗称的。
青楼一条街。
邱泽成功了吗?答案是否定的,车帘外面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军士在驾车,所有军士都撤去了,但是他没有,几乎就在邱泽往出冲的一瞬间,那军士冰冷冷的眼神就瞪了过来。
烈王手下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根本就不会管你是谁家的世子,谁家的少爷,只要军令在身,主将有命,那就一切听令就是了。
“何人不能杀?”这是烈王说过的一句话,也是在整个烈王旗帜之下的兵卒都信奉的一句话。
邱泽只能不安的把自己屁股又放回了椅子上,听着马车车轮碾过石板路,心里万分不安,思来想去,到底谁能把自己从这里救出去。
车队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就分作两股,一股只有四个军士护卫,拱卫着赵云庭和顾宵然的两匹骏马,队伍后面远远吊着邱泽的马车。
浮生坊的老鸨子扭着赘肉渐生的老腰三步一摆的出来接客的时候,看见门口的阵仗着实是吓了一跳。
刚才龟公火急火燎的把正在训斥丫头的自己从里屋拽了出来,口齿不清的说来了贵人,有人通传一会就到了,通传的人还是个军爷。
老鸨子起初不以为意,当兵的在青州城不罕见,在青楼街更是!
但是现在自己很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再抽那龟公百八十个耳光。
只怪那龟公眼瞎,这军士各个都身穿封边锁子甲,胯下骑骏马,最晃眼的就是那腰间各个挂着一柄明显比一般军伍配置宽厚许多的大刀,这赫赫有名的烈北刀一出,瞎子看不出来这是烈王的麾下啊?!
在看那马上的两位年轻俊彦,更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仔细看了好几眼,才在眉眼之间辨认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收拾利索了的顾二爷?!
老鸨子几乎是从台阶上跳下去的,不敢去接近那白衣披风地爷,但是自己和顾二爷还算熟络,赶紧就往顾宵然的身上扑,口中还捏着嗓子叫道“哎呦喂!这不是咱二爷吗?!您怎么来了啊?!”
顾宵然二人翻身下马,顾宵然只是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差点撞在怀里的老鸨子,老鸨子扑了个空,也不恼。
“梁妈妈,三楼清清场,我这位兄弟今儿包圆儿了。备些好酒好菜,哦,对了让栾妹妹也来。”顾宵然熟络的说道。
“全清,都包了!”赵云庭一甩袖子,高声说道,旋即抬腿就往上走。
“这···二爷···我这···”老鸨子刚想和顾宵然再打趣两句,被这英武的公子一声吓破了胆,支支吾吾的。
“二爷,您看,我这浮生坊三层也是极宽敞的,这一楼二楼恩客众多,我不好办啊···”梁妈妈苦着脸说道。
“啧,您认识这位爷吗?”顾宵然用手肘搭在两妈妈的肩头,像与兄弟聊天一样毫无顾忌的说道。
梁妈妈又瞟了一眼站在台阶上左右看着的白衣公子,摇了摇头,大概是烈王麾下的人,具体是谁自己肯定猜不到。
“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让你清了场你就乖乖的去清,银子,面子,都少不了你的。”顾宵然说到这里,附耳在梁妈妈的耳边说道。
“别说我没提醒你,照顾好了这位,人家开心了,你浮生坊有的是生意。”说完,就走向了赵云庭。
赵云庭抬步往里走,还不忘一挥手,就有两个军士把车厢里抗拒万分的邱泽扯了出来,往里抬。
“这···咱清吗?”龟公站得远远的,见几位都进去了,赶紧跑上去对着梁妈妈问。
“···清!”梁妈妈咬了咬牙,下了好大的决心,一跺脚。
“赶紧进去,把这个楼子都给我清干净,再找人通知东家,让东家探探底,二爷说的邪乎,我可不敢问。”说完,就小跑着往里去迎那二位爷和那仿佛被绑票过来的公子。
三人坐在浮生坊三楼的时候,经过一番嘈杂的浮生坊已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本来从各自房间被请出来的恩客们,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嘈嚷的时候,见到了门口标枪一样伫立的北烈军军卒就一个个全都蔫儿了,低着头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