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妱斜倚在床上，她在老夫人身后，双眼的目光擦过老夫人的身旁，落在大夫人身上。

大夫人看着戚妱，有看了一眼大夫人。最后只能咬牙道：“是妾身的错。”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去佛堂跪着吧。老身记得佛堂有床榻一类，倒也不必院子佛堂两边跑了。”老夫人甩了甩手帕，淡淡的说。

大夫人已然认罪她自然也就快刀斩乱麻了。

大夫人也没有在说话，只是申请看着很是哀伤，活像老夫人冤枉她死去她了。

花如也跟着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给屋子里的主子们行了一礼，也跟着离去了。

戚妱瞧着她的背景，皱了皱眉。

然而花如已经端着沉静的模样，扶着大夫人离去了。

老夫人转头又同戚妱说了几句话，便以刚回府里要好好休息养神的借口离开了。席星将老夫人几个送了出去，枕月同林嬷嬷就站在屋里看着几个新来的奴婢。

老夫人带来六个奴婢，长的都算周正。戚妱一一问了名字，才知道他们分别是：对云，对峦，对风，对花，对雪，对月。

其中那个讨喜的，就是对月。

“咦？你叫对月呀？过来，我看看。”戚妱招了招手，对月便笑起来，一双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她乖顺的走过去，声音清田的叫了声大姑娘。

对月确实长的好。她梳着寻常丫鬟的小发髻，穿的也只是普通丫鬟的青色衣裙。笑起来却格外干净，看那一双眼睛更是想让人跟着一块儿笑。

“当真是讨喜的。”戚妱点点头。“看着也伶俐。只可惜小了些。”

“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姑娘，奴婢今年已十三了。”

戚妱点点头，便让她回去。她看向另一个稳重的奴婢，说：“你叫对云，今年芳龄几何？”

“回大姑娘，奴婢一十又六了。”对云不急不缓的行礼，才回戚妱的话。这些动作行云流水，很有礼数。

戚妱心中了然，再去看其他几个，都资质平平。于是招来林嬷嬷，凑到她耳边说：“我瞧着对云好，就让她跟着枕月，一块儿领着这群小的，也让枕月和她的稳妥劲儿学学。那对月同花官有些像，机灵又懂进退。就让花官带着，日后也好替我迎来送往。”

林嬷嬷听了这副安排，自觉也没什么不妥当。便说了几句惯常训人的话，然后让几个丫鬟跟她去领赏钱，日后也好尽心尽力在院子里干活儿。

大清早的事儿终于整完了，戚妱才松了口气。枕月席星都跟着林嬷嬷去带那几个小丫鬟，如今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思考着对策。

“老夫人一回来，我也该是好起来了。”戚妱只笑了笑，便翻身好好睡一觉。她的病早就好了，只有些身体乏力吹不得风。可为了营造自己楚楚可怜的外貌，她硬是好几天没怎么睡，看着可憔悴了。

如今可要好好补补觉。

戚妱这边儿是轻松了，戚媱那边可一点也不轻松。她方才打扮好，准备出去约见齐王，便得到大夫人被罚入佛堂的消息。一打听才知道是老夫人悄悄回来了，看见戚妱的处境，直接罚了大夫人。

戚媱一时慌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捏着一只点翠发钗。戚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条为了诬陷戚妱而弄出来的伤口，想着要不要借这个去搏一搏老夫人的同情。

可一想到老夫人虽然表面对她好，可背地里实在瞧不起她们母女的做派，心就凉了半截。戚媱定了定神，才对身边的婢女说：“只能等爹爹回来了。玉锦，陪我去见见祖母罢。”

她身后的玉锦说了声是，便要上去扶她。

戚媱却道：“你别管我，去把我小库房里的檀木金刚佛珠拿来。这还是去年陈贵妃赞我才情甚好送的。如今就借花献佛，送给祖母。”说完，她从自己锁上的妆奁里拿出一把小钥匙，给了玉锦。

玉锦连忙说是，小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戚媱便出了院子往看老夫人处去了。

这消息很快穿到戚妱耳朵里，戚妱只是笑笑，由得她去了。此时去劝老夫人，不过是火上浇油。就算戚媱使出浑身解数，也抵不过老夫人亲口扣下去“苛待前妻之女、不重孝悌”的名头。

恐怕戚媱的名声都要受到连累。

戚妱便趁热打铁，于是招来沉稳的月奴，嘱咐道：“如今大夫人罚跪佛堂，这些事儿定然也会被府外百姓知道。你且先行一步，把这事儿找几个机灵的乞丐散出去。”

戚妱顿了顿，又说：“说大夫人苛待我、不敬老夫人的消息时，也记得传出去我爹为人正直良善的传言。”

月奴反倒不解，便问：“姑娘这是为何？既要痛打落水狗，又何苦去给那多年来对您不闻不问的丞相老爷！”

“我哪里是为了他。”戚妱摇摇头，说：“若只说大夫人的错处，外界一猜就猜到是我散播的谣言。若是给丞相造个好名头，一来维护丞相府的面子，二来逼迫丞相即便要袒护大夫人，也必须迫于舆论压力，不能马上对大夫人免罚，只能对我更好。”

她确实可以不顾丞相府的颜面，一口把大夫人咬死。可是丞相府的姑娘郎君们还要嫁人娶亲，尤其是还小的四姑娘和冯姨娘的大郎君戚允臣。这二人与他们的姨娘都没有依附大夫人，这样的人可以为她所用，站在她这一边。

且不说四姑娘能不能帮得上戚妱的忙，但是戚允臣还在丞相府，戚妱也要扶他起来。若因为丞相府的名声连累了，戚允臣再怎么能干，也会有污点。

所以做事时，有必要考虑为他们留一线生机。至于什么脏水，就泼给大夫人好了。

反正大夫人往她身上泼的也不少了。

“姑娘聪慧。”月奴听了戚妱的话，转瞬也就明白了。她本就不是愚笨的人，不然戚妱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她做。

月奴露出一个笑容，将此事记在心里，便退出去办这件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