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在城郊有一处军营,直升机就在这里停了下来,我们下了直升机就上了一辆红旗,然后车窗落下来,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跟着车东转西转,最后就到了一处大院。
大院很有年代感,上百间的平房,都是六七十年的那种红砖瓦房,进门的时候还看见了写满了标语的影壁,加上大院里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还有红砖铺起来的地面,我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再一次碰见了烛龙,然后又被带进了一个时代节点。
可惜门口几个穿着迷彩军装的哨兵破坏了这一切,当然还有他们手上拿着的对讲机。
这里是一处军干所,来的时候领路的那个连长说过,到了这里少说话,更不能乱逛,一切听安排,言下之意这里属于重地,但是不时军事重地,只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休养所,这里看上去很破旧,但是能住在这里的,最少也是高级的老干部,太具体的那连长就不能说了。
虽然门口戒备森严,甚至于姬芮还发现了暗哨,多半是狙击手,但是进了大院反倒是感觉不出一点的紧张。
进了大门车子就不能走了,因为老干部门不喜欢汽车的嘈杂声,所以就只能步行,从大门口一条十米宽的红砖路,在茂密的梧桐树的树荫中,笔直的延伸向了深处。
大院里房舍虽然只有一百多间,但是占地却极广,三五座房舍之间就会有一个菜园,估计着能有二三亩地大小,如今的时节结满了豆角和长茄辣椒什么的,不过有的菜园里却种着花花草草的,那就要看主人们喜欢什么了。
除了菜园,还有一片一片的草地点缀着大院,最终汇聚到了一个公园之中,公园不大,却也有几十亩大小,其中假山林立,亭台水榭错落有致,松柏翠竹郁郁葱葱的,间或着红的、黄的、紫的、五颜六色的小花点缀在其中,引来蝴蝶小鸟在其中翻舞鸣叫,几个老头老太在其中颇为自得。
我暗自咂舌,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帝都城郊,周围的地价早已经是天价了,这大院却依然有这等规模,单说价值怕也不会比繁华处的四合院来的价值低,能住在这里的当然不时一般人物。
不过我看到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一个个的不过是普通的棉布衣衫,甚至有些老旧,不但穿着一般,模样也看不出什么奇异之处,甚至一些人戴着草帽在地里做着农活,还沾了一身泥土,抹一把汗脑门子上黑乎乎的,像极了我们老家地里刨食的那些老人。
不知道是因为姬芮漂亮,还是因为这里很少来外人,我和姬芮的到来总是不时的引起老人们的关注,甚至一些老人毫无顾忌的对我们品头论足,做着各种猜测。
从公园出去四通八达,随着转来转去,我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感觉走了好半晌,才终于转过一片竹林,在一处小菜园停了下来,张一航就站在一旁。
张一航站得笔直,和门口的卫兵有的一拼,表情特别的严肃,哪怕是知道我来了,却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本来我是想和张一航打招呼的,但是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我实在有些无语,迟疑着究竟没有说话,只是在竹荫下站定,扭头看看领路的那个连长,同样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虽然知道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打量着菜地里,正顶着太阳头子锄草的那位老人,如果看模样也就是六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我却能感觉到老人体内生机不多,甚至于已经有了死气,从这一点看的话,老人应该在九十岁以上了,只是平日里保养得好,但是保养得再好身体却依旧已经迟暮了。
胡思乱想着道爷没觉得过了多久,老人已经收拾了工具,径自回了旁边的院子,却丝毫没有理睬我们的打算。
姬芮更沉得住气,闭着眼睛已经神游物外,根本不在意老人的故意刁难,反倒是我看着老人关上了院门,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了,不过看看依旧站的笔挺的张一航,我还是不得不忍了下来。
又是一会,大门忽然打开了,老人已经换下了脏衣服,穿了一身旧军装,不过衣服上没有肩章领花什么的,甚至已经洗的发白了,这还是那种九十年代的绿军装。
“等烦了吧,有客人来,我就换了换衣服洗了个澡,不然怎么见客人——”老人笑呵呵的,看上去很平易近人,就不知道张一航那么严肃干什么。
本想说一些违心的话,但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直接说了心里话:“是挺烦的,您是故意的磨我们的性子——”
话还没说完,张一航忽然咳嗽了起来,我当然明白她不想让我说,只是这件事情成不成,可不在于得不得罪老人。
老人依旧笑呵呵的,并不气恼,朝着我们一招手:“那我也别抻着了,你们都进来吧,我已经沏好了茶。”
说着,当先转身进了屋,我这才看清楚小院里的情形,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房,里面种了花草,还有一个葡萄架,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茉莉花的香味。
外面看着只是普通的红砖瓦房,其实里面设计不错,正面落地窗连着屋门,构成了一间大客厅,旁边东屋出来一截,将一间又分成了两个卧室,不过其中一间被老人改做了书房,进了客厅才知道里面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屋子里的温度很适宜,有些凉爽,空气很清新,竟然是中央空调。
客厅里没有高档沙发,只有六把藤椅和三张玻璃茶几,果然已经沏好了茶,虽然我不懂茶,但是闻着茶香就知道绝对是好东西,我正想着,老人又是呵呵一笑:“我这没好茶叶,这是一百多块钱的茉莉花茶,你们别嫌孬——”
好嘛,是我想多了,此时再闻茶香,真的好像普通了。
“喝茶,抽烟不——”老人问了一声,竟然递过来了一根自卷的烟,连过滤嘴都没有,如果不是老人递过来的,我真的就拒绝了,我都没抽过这种卷烟。
可惜就算是这种卷烟,张一航和那位连长也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丝毫不敢有一丝乱动,坐在那里和石像一样。
这种卷烟劲头挺冲的,我都有些服不了,吸了一口就顶了一下,咳嗽了好几声,才消停些,却听老人道:“你就是小张嘴里说的奇人异士?”
啊了一声,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嘴唇蠕动,迟疑着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抬起手,不过却又打住了,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和您握一下手——”
握手当然有别的目的,就是让老人感受一下我的实力,毕竟只有生机最适合展示,总不能炸开一片电光,一个弄不好把老人送走了可就完犊子了。
老人饶有兴趣的伸出手,并不担心什么,和我握在了一起,我深吸了口气,从梦境中抽掉出生机,开始缓缓地往老人体内送去,虽然仅仅是短短片刻,老人却自有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就好像年轻了几岁。
眼中炸开了一团精光,老人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对于行将迟暮的他来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生机洋溢的感觉了。
“我吃过不老药,当时还在打仗,如果不是一块不老药,我活不到现在——”老人长长的吁了口气,开始说起从前的往事:“后来我还吃了一次,可惜已经没有效果了,只能吃一些能补充生机的东西,不然活不到这个年纪——”
自嘲的笑了笑,嘿了一声:“说句真心话,我到现在吃什么都没用了,那些奇珍异果的生机我吸收不了了,就算是吃不老药也纯属浪费——”
听着老人絮絮叨叨的,我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不老药,只是这些话怎么说出口,眼见老人好像沉浸在其中一样,我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您用不上或许您的家人用得上,如果您觉得不够,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奇珍异果都拿出来——”
“小伙子,你不会以为我说这些是在和你讨便宜吧?”老人楞了一下,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我没别的意思,这一世说闲话罢了,到了到我这年纪,其实很多事看淡了,再熬下去又能如何,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有一天你到了我这年纪,就会有体会了,老婆子走了,儿子走了,女儿走了,前些天大孙子都走了,像我这种人,以前都被叫做老不死的——”
那种悲凉我无法体会,但是我现在不想说这些,老子还在坚持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如果拖得久了,万一出点意外,到时候就是人间的一场灾难。
“那——”我到底是打断了老人的絮叨,然后咬着牙说了一句话:“情况很积极的,也可能瞬息万变,老子在一个人对抗,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如果有点意外的话,我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