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议会不同于贵族议会,里面的气氛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因为能拿到上面讨论的都是经过皇室元老团审核通过的话题,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保密一说。也正是因此,关于冈萨雷斯的议题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同盟上层贵族。
皇室和一个强势公国代言人的联姻,就与该公国联姻无异,它极有可能影响到同盟未来的政治版图。虽然没人知道威尔逊大公在里面使了多大的力气,但是每一个人的心都为之一突——正值奥克兰公国与怀尔伦家族战争期间,皇室议会拿出这种议题,是不是意味着腓特烈一脉已经打算放弃吉尔斯及其母族?
上层政治永远如同一潭死水,但死水下隐藏的却是足以让任何人粉身碎骨的漩涡。从一条简简单单的议题中,众多大贵族慢慢地解析出属于自己的见解,然后决定自己的站队。事涉皇族无小事,粗心大意的早八百年就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不过上层的手忙脚乱与冈萨雷斯无关,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也只是颓废了半晚上,便继续潜心修炼。想要逃离被安排的命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个人实力强大到令皇室感到压力,另一个则是让迪奥多西家族强盛到公爵程度。这两样对于他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因此在现实的压迫下变得极端理智的冈萨雷斯,也只是选择了隐忍。
这或许是古德里安第一次猜错冈萨雷斯的心理,但古德里安错的欣慰。一个懂得取舍、看得穿现实的贵族才是合格的贵族,冈萨雷斯如此做,实质上是一种成长。
自那日后,冈萨雷斯的生活依旧维系在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除了更努力学习外看不出任何不同。只是身边的人慢慢多了起来,除了那个不太合格的小盗贼艾希之外,贝蒂娜公主与另一名腓特烈一脉的公主菲尼克斯也出现在他的周围。
在缓慢的接触中培养感情,最后达到水到渠成的效果,看来皇室也没打算使用太过激烈的手段。这或许是因为对冈萨雷斯的了解,不过更多的是因为他还没有成年,且日后的潜力没有充分展现。
不过南边战场上不断传来的一条条捷报,让冈萨雷斯的地位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古德里安在战争中,充分地发挥出自己的指挥艺术。他不断地集结优势兵力,将对方的小股兵力吃掉,逐渐确立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当怀尔伦家族不得不集结全部兵力,与古德里安的军队在洛比托丘陵决一死战时,古德里安亲自率领三万血翼骑士,用一次冲锋便凿穿了对方的中军,随后便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是役,古德里安的展现了中级圣域的实力,在温迪斯科的策应下,连斩敌军四名圣域武士、一名圣域法师,重创敌军主帅,得了一个碧水剑圣的封号。
而威尔逊大公也做到了自己的宣言,率领八百暗卫亲临怀尔伦家族城堡,当众将怀尔伦侯爵拆成了骨头。随后,就在这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威尔逊大公宣布晋升古德里安为奥克兰公国二等荣誉侯爵,受封公国军部元帅,直辖公国众多三级位面中的一个,瞬间名传整个格洛里亚。
相应的,冈萨雷斯也是水涨船高。挫败吉尔斯阴谋、捍卫奥克兰公国千年荣耀等等头衔一股脑地砸下,公国的资源开始向冈萨雷斯倾斜。加上“附庸贵族”古德里安的晋升,冈萨雷斯瞬间从核心圈的外围成员,变成了真正的核心。
没有人再敢小看这个没成年的孩子,如果说以前是对皇室的看好、威尔逊大公的威严心存敬畏,现在就要加上对古德里安的恐惧。这位如同彗星般崛起的碧水剑圣现在可谓位高权重,他的庇护并不比一位三等侯爵差太多。
而就在这一日,皇室内部对于吉尔斯母子的审判也有了结果。作为奥克兰公国的代言人,冈萨雷斯出席了在贵族议会的最终审判,并坐在了审判席上。
看着昔日的决斗对手被抬进了议会,冈萨雷斯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吉尔斯身上的伤被治好,但一身的魔力却是付诸东流,显然在失势后得不到资源。而他的母亲,一个颇为艳丽的贵妇在走进议会时,则是面容憔悴,满脸绝望。
公布最后裁决的,正是冈萨雷斯与吉尔斯决斗的裁判,老侯爵德瑞安,而皇室派出的公证人居然是冈萨雷斯的老熟人,老神官康斯坦丁。这让冈萨雷斯暗暗皱眉,他可没想过这个老辣的骗子居然是皇室中人。
“依据同盟皇室戒律第四条二十三款,吉尔斯涉嫌私自调动皇室资源;依据同盟皇室戒律第六条第三款,吉尔斯之母赛拉涉嫌包庇吉尔斯,并帮助吉尔斯偷用皇室资源;依据同盟皇室戒律第十条……”
老侯爵公正威严的声音如同末日的丧钟,在吉尔斯母子的耳畔响起。每公布一条罪责,吉尔斯母子的目光就黯淡一分。贵族间的倾辄往往你死我活,是以这罪状是越多越好,只要沾边的都被扣上了。
“依据同盟贵族法典,吉尔斯在决斗中作弊,与贵族荣耀相违背;赛拉在决斗中为作弊提供条件,纵容其子,罪加一等。依上述罪责,判处吉尔斯终身监禁英灵殿,不得修习任何法术;赛拉革除皇族身份,判,绞刑。”
老侯爵最后一句话出口,全场死寂,而吉尔斯母子则是面如死灰。而后,老侯爵的声音再度响起:“依照同盟最古老的传统,现进行投票表决,裁决审判结果是否公正。”
审判席上,瞬间有二十二盏魔法灯发出绿光,表决通过。同盟以荣耀为先,事涉贵族荣耀,只要被公之于众那就没有好下场。只是冈萨雷斯那盏灯却迟了三秒,才慢慢变为黄色——他选择了弃权。
康斯坦丁深深地看了冈萨雷斯一眼,然后沉声说道:“贵族议会表决完毕,二十二票赞同,一票弃权,审判结果通过,即刻执行。”
面对着康斯坦丁的注视,冈萨雷斯却是无动于衷。他只是低着头,想着前因后果。腓特烈一脉付出了吉尔斯母子为代价,显然是为了保住吉尔斯的父亲和怀尔伦家族。作为交换,他与贝蒂娜公主、斐迪南皇子遇袭之事必然不了了之。他其实是在用弃权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因为这一系列动作无疑昭示着,那次袭击的幕后主使必然是吉尔斯的父亲无疑。
果然不出他所料,审判完成后,这次议会会议便结束了。他低着头,慢慢走向场外。冷不防,菲尼克斯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冈萨,你对审判结果很不满?”
冈萨雷斯抬头看向她,那是一张不输于贝蒂娜公主的娇颜。他笑了笑,很优雅地回答:“这是最公正的审判,完全符合贵族的一切传统,我又能有什么不满呢?已经二十二票同意了,也就不差我这一票了。”
看着冈萨雷斯眼中散不去的阴霾,菲尼克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应该知道,世间没有完全公平的事情。光明之中总有阴影的存在,某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甚至大公、陛下都要三思而后行。”
冈萨雷斯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看向菲尼克斯的眼神又有不同。对方能和他说这些,明显是为了示好。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菲尼克斯继续说道:“三天后,北方的撒古拉斯帝国皇子鲁道夫会带人到魔武学院,进行学术交流,到时候定然少不了决斗,你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