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出冈萨雷斯所料，安德罗妮那可以称之为鲁莽的命令遭到了极大的抵制，尤其是下级军官的反应尤为强烈。这些军官在战场上是小队的核心，拥有着很高的影响力，这就使得安德罗妮的命令根本得不到贯彻。

而这些下级军官都很聪明，也不知是不是约好的，全部选择了静坐抵抗，这可和哗变有天壤之别。冈萨雷斯看着这些静坐的精灵族士兵，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而他身边的安德罗妮，则是面如冰霜。

冈萨雷斯冷笑一声，指了指那些坐满校场的精灵：“给我三分之一数量的同等级人族士兵，我可以碾压他们，自身折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

安德罗妮面如寒霜，声音更是让冈萨雷斯都冻得一哆嗦：“吹战备号，除守备团外全体集结，前出西段防线五十公里，寻觅深渊种族踪影，提高队伍侦查、近战对抗能力。”

一旁的一名男军官愣了一下，守备团是整个西段防线战斗力最高的老兵组成，主动出击不带老兵可不对劲。于是，他有些小心地问道：“可是，新兵的战场经验实在太差，平原、丘陵作战，面对深渊种族的军队，无疑是送死。”

安德罗妮哼了一声：“放心，我从玫少将那里借调了三千老兵，平均等级十六级，将打散在我们这三万多人里，作为队伍的骨干。”

冈萨雷斯点点头，并不答茬。安德罗妮这一手玩的很漂亮，应该是得到了精灵大神庙的默许。而军事调动之后，还想玩不配合也就和找死差不多。军法无情，这一条在任何种族中都是铁律，哪怕军事主管犯错，也是在战后才可以追究的。

“新兵战备松弛，不符合出征的条件。至少需要三天的休整，才能达到出征达到最低要求。”另一名军官低声说道，“您清楚，从前西段防线只承接防守任务，根本没有出征的先例。”

安德罗妮沉吟一下，点点头：“那就三天之后出发。三天时间，足够让这些老兵和新兵磨合一番了。”

冈萨雷斯闻言，看来安德罗妮一眼，心知自己是进了套。安德罗妮应该说是很早就有主动出击的打算，但缺少一个契机。而自己的到来、包括提议，应该都在对方，或者说拜尔顿圣者的算计之中。他摸了摸下巴，低声嘀咕道：“被当枪使的感觉真不好。”

“你在说什么？”安德罗妮突然问道。冈萨雷斯摇了摇头，安德罗妮便不再追问，而是吩咐道：“你将跟着我，与中军一起行动，没问题吧。”

冈萨雷斯摇摇头：“没问题，正好我的能力还需要磨合，前出太远战斗太过激烈，殿后又没有太多的战斗。”

安德罗妮点点头，不再说话。这是，一个传令兵走到冈萨雷斯身边，送上一封信。冈萨雷斯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带着的军牌属于拜尔顿亲卫，便不再多问，心知这是格洛里亚方面传来的关于自己的消息。

他展开信封，慢慢地读着。这封信主要是介绍圣莱茵同盟最近的变动。其一是由同盟补偿迪奥多西家族一个三级位面，并提供前期开发资源，帮助迪奥多西家族提升为侯爵。这些应该是因为他搭上精灵族这条线，阿尔忒尼斯在精灵大神庙中的地位很高，说是第一也没错。一旦自己被精灵族承认，得到同盟内部的交好也就不出意外了。

而第二条消息则让他皱了皱眉，是关于贝蒂娜作为他未婚妻参与位面征服的调令。贝蒂娜将会有四名皇室圣域近卫保护，作为古德里安的副手。这条消息表面上看没什么，但深思下去，内容可就耐人寻味。

在同盟的传统中，没有未婚妻作为该家族成员参与位面征伐的先例。这里如此鲜明地提出，无外乎告诉外界、尤其是精灵族，冈萨雷斯依旧是西维尔家族联姻的对象，不要试图打主意留下冈萨雷斯这个神眷者。一旦同盟内部风暴平静下去，冈萨雷斯还是要回去的；同时，也在警告冈萨雷斯不要胡来，毕竟精灵族的女子之俊美举世闻名。情人可以找，但正式的、法律承认的妻子，永远只有贝蒂娜一人。

“这帮老家伙，可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冈萨雷斯摸着下巴，随手将这封信震成粉碎。晓之以理，动之以利，亲之以情，挟之以威。迪奥多西家族的根基可还在同盟境内呢。

安德罗妮看来冈萨雷斯一眼，没有问他为什么震碎那张纸，挥了挥手，嘹亮的军号响起，大批的军用物资开始向校场中运送，都是些制式的铠甲、武器。

军号响起，就代表战备。静坐示威中的士兵们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公然抗命，一个个站起来开始列队。安德罗妮看了看校场中无奈列队的士兵，冰冷的声音在扩音魔法下响彻整个校场：“为了提升实战能力，保证诸位在调往高等级防御节点后有更多的机会活下来，参谋部经过商议，决定对现有制度进行改革。”

顿了顿，看着下面明显有些不解的士兵，安德罗妮继续说道：“这项申请上报后，深渊战堡总参谋部经过研究，决定同意我们的请求，特此调派南线老兵三千人，配合我们的训练，以完成既定的计划。

“在接下来的三天中，你们将在参谋部的安排下，分成十人一队，每一队由一名老兵带领，进行野外作战的基础训练。三天之后，你们将随我前往深渊战场，在广袤的回响之地西段，与大量的深渊种族军队作战。”

安德罗妮话音刚落，下面就乱成了一团。这在整个西线防御区的战争史上可谓空前，因为这里的特殊性，没有过主动出击的先例。也正因为高安全性，成了某些地位较高的刚成年精灵镀金的好地方。

正如丽塔中校所言，任何一个精灵都是宝贵的。这里的精灵因为这种潜规则，变得尤为宝贵。想让他们上战场卖命，就相当于直接得罪了大部分精灵族中的“贵人”——尽管精灵族号称人人平等，但这种平等也不过是相对而言。

就在精灵们的慌乱中，三千老兵悄无声息地从校场的南方走进来。与这些新兵不同，老兵身上的杀气十足，与精灵族所谓的“自然、和平、友爱”相去甚远。在三千人的威压下，场中的三万人瞬间寂静。

“我知道有些人对这些改变不满，认为自己只是来这里镀金的。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选择的机会。”安德罗妮的声音在校场上飘扬，但听在冈萨雷斯耳朵里却与恶魔的低语无异，“你们的平均等级为十四级，但不少人拥有十五级、甚至十六级的实力，而这些老兵的平均实力为十六级。想要留在军营的，可可以自主选择。十六级一人一组，十五级两人一组，十四级三人一组，只要你们可以打倒任何一个老兵，都可以脱离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