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秋冷。

金时代游艺厅门口,三五成群的混子染着红毛黄发,胳膊脖子上隐约刺龙画虎叼着香烟围在一堆,更有年龄大的头儿坐在自家的轿车里,吹着暖风,叼着香烟笑呵呵的与车里的弟兄吹着牛皮消遣时间。

“这不是丽都会所的金老板嘛,什么风把你都吹过来了?”一个微胖的汉子,穿着黑色呢子大衣,靠在一辆宝来轿车旁笑眯眯的说道。

车窗缓缓降下,里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怀里搂着细腰翘臀的卷发美女,笑着说:“今天听说什么范爷的手下来踢小张的场子,这不,晚上也没啥娱乐活动,就过来瞅瞅热闹!”

“你也知道这事儿?听说是范爷下面的八大金刚,道上今下午都传疯了!”微胖汉子身旁领着三个小弟,给车窗里的中年人递了根香烟,含蓄了几句说道:“这天贼冷,抱歉了金老板,我还是去车里暖和暖和!”

微胖汉子带着小弟刚走了几步,前面又停下几辆轿车,清一色的丰田霸道。

“哎呀,这不是铁炉街的一哥彪子嘛!来来来,到哥哥这!”打头的丰田霸道车下来个矮个子,精瘦干练,穿着黑色纯棉运动套装,给微胖汉子打招呼。

“冯老板!兄弟以为今晚你不来了!”微胖汉子一脸憨笑,急忙迎上去。

“彪子啊,铁炉街这片你的地盘,什么时候冒出个八大金刚?”矮个子傍着微胖汉子的肩膀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听说是范爷下面的一帮兄弟,我今下午才知道!”微胖汉子说道。

“来报仇?”矮个子点燃一支香烟问道。

“听说小张昨晚被摆了一道,今天抓了他们的人,今晚估计是来要人的!”

“你看着架能打的起来?”

“估计难!你没瞧见对面那一拨人,范爷虽然死了,手底下还是有一帮人的,对面来的估计是说和的!”微胖汉子指着路对面十几个人道。

俩人这边说着话,马路对面也陆陆续续走来几波人,叼着烟,呲牙咧嘴的互相调侃,聚集在金时代游艺厅门口。

“魁哥!今晚这么多人?”一个壮汉靠在金时代游艺厅门口说道。

张魁毫不在意摆摆手,说道:“来的人多半是看热闹的!长安这片范爷死后就没人敢挑头,鱼龙混杂,都是小打小闹,几个小毛孩子怕什么!”

壮汉听了这话也不再言语,站在门口盯梢。

“老大,那什么八大金刚怎么还不来?”瘦小的男子东张西望的说道。

“急什么!”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络腮胡,虎背熊腰,一米八的身板穿着一件卡其色帆布大衣,坐在面包车上抽着烟说道。

“大哥,今晚我们帮谁?”旁边站着的黑衣男子问道。

“毕竟都是范爷手底下干活的弟兄,虽说范爷不在了,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络腮胡男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黑衣男子试探的问道。

络腮胡男子身子靠在车椅上叹了口气道:“谁也不能帮!我们是来说和的,张魁身后可是西城的飞龙帮啊,咱们这点人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啊!唉,谁让范爷死的不明不白!”

天气渐渐干冷,秋风时不时贴着地面袭过,金时代游艺厅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远处一辆面包警车静静停靠在大树下,车里坐着几个老警察吸着香烟。

“我说老张啊,今晚这事怎么处理?”主驾驶的老警察穿着折旧的警服问道。

“老规矩嘛,先看再说!指望咱老哥几个老胳膊老腿的能干什么!小张晚上不是打过招呼,这事不用咱们管,他能解决,咱也不操那份闲心!”副驾驶的警察摇摇头说道。

“这小张也真不耐,三条软中华抽着就是舒坦啊!哎,我说老张啊,明年孩子该考大学了吧!”

“可不是嘛!好歹我那臭小子学习还可以,上个二本也没问题的!”副驾驶警察沧桑的脸庞露出了些许欣慰与自豪。

凌晨两点多钟,金时代游艺厅聚集的人群有些烦躁,骂骂咧咧的聚在一起,远处的几个警察看了看表,摇摇头想着今晚估计打不起来,发动了车,悄悄溜走了。

铁炉街一家牛肉面馆。

赵龙象七个小伙聚在一张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香喷喷的拉面,清汤细面,剃的晶莹的萝卜片儿,加上一道辣油,撒上香菜葱花,上面瞟了大块的牛肉片子,散着热腾腾的香味儿,吃的众人满口流油。

“大哥,今晚那边人还不少,我和老七刚才瞅了瞅,密密麻麻都是人!”孟昭吃着拉面说道。

“兄弟们!今晚就看我们了!”赵龙象扫了一圈众人说道:“怕不怕!”

众人抹了嘴巴喊道不怕,小胖子陈隗山一脸兴奋,小拳头捏的紧紧的,声音最响。

吃完饭,众兄弟把做好的弓箭藏在外套里面,袖子塞着弹弓,裤包里圆鼓鼓都是铁珠子,走在路上,昏黄的灯光把七个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社会错了?”小胖子走着突然问道。

赵龙象听到后,停了脚步,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道:“不是这个社会的错!是人的错,每个人都在挣扎向上爬,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一切罪恶都顺理成章的衍生。权利不是印钞机,可是有的人可以用它变成钱,良心、人格、尊严不是商品,但常被商品出售!”

“那我们呢?被逼成样,是不是也太不公平!”陈隗山道。

赵龙象转过身说道:“公平,这是生活最大的谎言,人一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

陈隗山沉默了,继续跟在后面,突然又说道:“谢谢!哥!”

赵龙象笑了笑没回头,也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金时代游艺厅聚集的人正在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边有一个眼尖的汉子瞅见赵龙象等人慢慢走过来,急忙大喊:“来了!八大金刚来了!”

一阵骚动,众人急忙转过身看着赵龙象等人,眼神中有不屑,有鄙夷,有惊讶,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大哥,他们来了!”

“走!”络腮胡大手一挥,带着十几个小弟朝马路对面走去。

赵龙象七个人站在金时代游艺厅门口,孟叶当前一步,扯着嗓门喊道:“张魁!我们八大金刚来了!把二哥交出来!”

“我操!你们还真敢来!”张魁叼着香烟带着五六个粗壮大汉,握着砍刀站在大门口。

这时,满脸络腮胡男子带着人走了过来,围观的人群主动分开一条道。

“我说张魁,今天卖我郭子忠一个面子!把人交出来,这事说和说和就算了嘛!”络腮胡铁塔般站在大门口笑着说道。

张魁听了这话嘴角轻笑,鄙夷道:“我当是谁,你郭子忠在我面前有什么面子可卖?你以为范海东还活着?丧家之犬还敢出来说话!”

络腮胡一脸愠怒,强压着怒火准备说话,却被一个少年打断:“这位老哥,兄弟我先谢过了!可今天是我们兄弟来找场子要人,你不必要掺和了,给兄弟几个助助阵就好!”

络腮胡看了一眼说话的少年,眼前一亮,微微一笑,带着小弟们退了出去。

赵龙象也冲着络腮胡点点头,转过身来朝张魁道:“给个说法吧!把我们兄弟交出来!”

张魁听了这话,气的咬牙切齿,看了看围观的众人骂道:“给老子把场地腾开!刀子不长眼!”围观众人急忙后退几步,腾出一块空地。

“小毛孩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学人家混社会!今天张爷爷来教教你们社会不是好混的!”张魁骂了一句,大手一摆喊道:“给我狠狠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