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一日了,同入宫前的那次绑架不同,这次玉瑾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宫闱之中袭来的压迫感。若是绑匪还愿意与你交易,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交易都没有,那么这次,访琴是凶多吉少了。
纷乱的脚步不停的在凤阳宫来回的移动着,玉瑾瑶一夜未曾合眼,内心的无措和慌乱占据了所有,从未发现,原来等待竟是如此的焦灼。
“娘娘,燕公主来了!”
“快!快!快!”
玉瑾瑶想说快快请进来,可话到嘴边竟是三声‘快’。龙燕兰走到门前时,玉瑾瑶仍旧在不停的踱着步子,甚至不曾发现她的到来。
“瑾瑶!”
听到龙燕兰的声音,玉瑾瑶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的惊喜,投向龙燕兰的目光满是期待。
“燕公主!可是有何下落了?”
“瑾瑶,你先别着急,方才我差人画了张访琴的画像,去太医院问了问,李太医说见过访琴,说是去找太医院院使的,李太医说是在后头,访琴便去寻了,可访琴也不知柳太医被革职之事,所以见到的,想必应该是冯伟章。”
玉瑾瑶一时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李太医原是在来凤阳宫之前见过访琴,那么访琴定然是在遇到冯伟章之后没了踪影的。冯伟章是皇后的走狗,宫中早已人尽皆知,玉瑾瑶入宫之后,皇后虽不曾怎么太过为难,但也处处给她难堪,若说此事是江琪雪所为,玉瑾瑶还是信的。
“这么说……访琴是得罪了皇后娘娘?”
话语有些试探,玉瑾瑶明明知道结果,但还是问了,只是对这个虎穴之地再抱有一丝丝的期待。
“瑾瑶,访琴是否得罪过皇后,想必你也知道,访琴今次会遭此大难,或许也是因为在你身边当差的缘故,深宫险恶,你把所有人想的太过善良了,你容的下她,她未必容的下你。江平到底是陛下器重的护国大将军,一时间也不会耐她何,皇后并非能如此轻易动的了的!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访琴能信得过吗?”
也不怪龙燕兰生疑,她毕竟是在宫中长大,见惯了这种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信任对她而言,很淡薄,如今她担心的并非是访琴,而且访琴一旦被江琪雪策反,后果不堪设想。陛下仰仗江家势力,这是江琪雪的优势,若是一旦有了像访琴那样有力的证人,那玉瑾瑶就万劫不复了。
只是玉瑾瑶,她并没有经历过这些,对于龙燕兰的话,她也有些难以理解,访琴是自小跟随在她身边的丫头,情同姐妹,根本不会有‘信得过吗’这种疑问。
“燕公主说什么呢!访琴是府里跟着瑾瑶进宫的!”
看到玉瑾瑶如此抗拒的眼神,龙燕兰也顿时明白,自个儿似乎说的有点过了,轻轻的抚了抚玉瑾瑶的发丝,满是心疼。
“瑾瑶,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有些担心罢了,但至于救出访琴,更是难上加难,除非皇后自个儿放了访琴,我们如今没有任何的证据,也不知如今访琴身在何处,也不能单凭李太医的几句话,几番推断,堂而皇之的去凤仪宫搜宫。毕竟皇后如今有孕,身子金贵着呢,若是不在凤仪宫,反倒是被冠上了污蔑的罪名,若是皇后在自个儿演一出戏,说是你要谋害皇嗣,那就更是糟糕了。”
听了龙燕兰一席话,玉瑾瑶倒也有些冷静了下来,但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放着访琴不管不顾,她一定要救出她!
“虽然陛下不愿意见我,但此事我还是想去求求陛下,或许能行呢。”
“千万别!此事千万别让陛下知晓!我们且不知皇后为何关了访琴,若是陛下来查此事,保不齐皇后一怒之下把访琴给杀了!如今只有一人,能够救访琴!”
玉瑾瑶对上了龙燕兰的眸子,似是心灵相通一般,玉瑾瑶瞬间也明白了龙燕兰的意思。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太后娘娘如今在佛堂清修,先皇驾崩之后,便已是不问世事,且不说太后娘娘愿不愿意帮,就连太后娘娘的面,我或许都见不了。况且,太后娘娘似乎很厌弃我,因为我是玉家的女儿……”
龙燕兰看着玉瑾瑶低着头伤心的模样,心里头不免有些酸涩,从前的玉瑾瑶,何曾会这样?
“没事,你今日找个时候,去趟冷宫,陛下未登基之前,太后曾在那儿住过,如今很是留恋那个地方,现今佛堂就在那儿。太后若不愿见你,明日我再同你一块儿去。”
玉瑾瑶点了点头,可脸上却没曾露出一丝的笑意。
夏日的天黑的有些迟,玉瑾瑶也顾不得天黑,便向冷宫去了,平时都是访琴陪着,但如今,她特意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跟着。
玉瑾瑶叩门,出来应门的,是太后身边的彦青,在太后跟前也很是说得上话。
“劳烦姑姑通报,臣妾见太后有要事,若是太后不方便,臣妾可以在这儿等着。”
彦青看了一眼玉瑾瑶,轻轻的摇了摇头,拍了拍玉瑾瑶的肩膀。
“梨妃娘娘在这儿稍等,奴婢前去通报一声。”
一个冷宫,就算修葺的再好,又能有多大?玉瑾瑶的话,太后本就在院子里,早已一字不落的入了耳。
“太后您看……”
“她既是有意等,那就让她等会儿,哀家先去抄经文,一炷香之后叫她进来吧。”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夏夜本就凉,而玉瑾瑶本就有些体寒,一股股凉意从全身蔓延开来。可玉瑾瑶却一动都不敢动,她生怕一动,就折了今日前来的几分诚意。
似乎没有了在凤阳宫踱步子的那种焦灼,这种冰凉的感觉,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只要能救访琴,她真的不在乎。玉瑾瑶从未像现今这般坚定过,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她从未如此那么努力的去达成一件事。
那种感觉,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