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新幽,清风徐来,小园中满目馨香,苍松柏翠错落有置,倒影遍布。
一道小小的身影手拿一件圆物穿行其间,尽行些偏僻地段,另有一个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不管前面身影如何加快,后面人影始终不离前面身影二丈。
又转过一处林木,前面身影显露在月光之下,正是手中拿着药王鼎的林龙。
话说林龙从宿房窗口窜出之后,一路不停,尽走偏路,直奔郝狄小园处,但不论林龙如何奔走,身后的怪仙疯始终距林龙二丈远,好似戏耍林龙般,怪仙疯还不时在林龙身后喊道:“小家伙,你慢慢跑,小心前面的青青河边草,小家伙,你慢慢飞,小心后面的爷爷我在追。”
林龙好几次飞身跃树而过,听闻后面怪仙疯的话,差点直接撞树。
林龙停住了身,一手扶着身旁的树气喘吁吁,对着身后倚着树干,气闲意定的怪仙疯嚷道:“鸡,鸡鸡老头,你别,别追了,再追,我,我就喊人了。”
怪仙疯一脸怪笑,道:“小家伙,我又不要你的钱,只要你去帮我做个证就行了,你就从了我吧。”
林龙丝毫不听,大叫道:“救命啊,杀人啊,放火啊。”
怪仙急了,怕林龙真的叫来什么人,忙上前来堵林龙的嘴。
林龙双手抡去,手中药王鼎砸向怪仙疯,怪仙疯伸指疾点,抵在药王鼎侧,林龙使劲前推,却前进不得分毫,又欲抽回药王鼎,药王鼎似长在怪仙疯的手指上,纹丝不动。
怪仙疯尖声怪笑,道:“小家伙,你打不过我的,你就从了我吧。”
陡然林龙面现喜色,对着怪仙疯身后叫道:“师公,师公,救我啊!”
怪仙疯回过头看去,后面空空无一人。
见怪仙疯回过头,林龙猛地一脚踹去,哪知怪仙疯头不回,身形竟平平后移半尺,林龙一脚踢空,急忙缩脚,差点当场来了个劈叉。
怪仙疯回过头,收回抵在药王鼎侧的手指,道:“小家伙,你踹爷爷干什么?”
林龙顺势抽回鼎,低手扣住,一脸正色道:“鸡仙人,你绝对看错了,刚才你的腰上歇了一只苍蝇,我是想替你赶走它。”
怪仙疯撸了撸他那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抖了抖身上破乱的衣袍,也不管地上如何脏乱,一屁股坐在地上,玩味似的看着林龙,道:“赶苍蝇用的着脚吗?”
林龙见自己怎么也逃不出怪仙疯的视角,也学着怪仙疯的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胡侃起来。
“是啊,鸡仙人,这是一门新鲜的赶苍蝇功法,名为踢踏舞。”
“踢踏舞?这是什么功夫?”怪仙疯闻所未闻,来了兴趣,惊奇地问道。
林龙见怪仙疯发问,巴不得引开话题,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感兴趣,开始昏天黑地地胡乱说了起来。
“踢踏舞可是一门好功法,见着苍蝇时,先来个猛烈的正旋踢,脚法得当的话,将苍蝇踢落,再随后来个顺脚的回旋踏,这足以把苍蝇踩得它老娘都不认得它。这门赶苍蝇的武功,如果使用得当,动作优美,可媲美舞蹈,于是乃称作为踢踏舞。”
“不错,不错,这门功夫确实不错。”怪仙疯抚掌叫好,“还有什么赶苍蝇蚊子的功夫,你一并说来听听。”
林龙巴不得将话题引开,怪仙疯的这番话正合自己心意,林龙正要来胡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突然,一个满头银发的脑袋凑了过来,说道:“你们在说些什么,这么热闹?”
林龙被这突如其来之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师公郝狄。
怪仙疯头也不转,一把扒开郝狄的脸,不耐烦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一边凉快去,这儿没你什么事。”又对着林龙道:“小家伙,你别理他,继续说。”
林龙听到银发飘飘的郝狄被怪仙疯叫作小屁孩,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郝狄被怪仙疯扒到一旁,又被称做是小屁孩,一脸受窘,拱手叫道:“鸡前辈,是我呀!”
怪仙疯这才回头看去,见到郝狄拱手一旁,惊讶道:“呀,老狄子,是你,别来无恙啊!”
脸都快被你扒肿了,还怎么无恙,郝狄心中暗叫,但脸上却挂满笑容,道:“鸡前辈好雅兴啊,竟在此席地而坐,迎风赏月。”
怪仙疯站身而起,也学着郝狄的口气,指着林龙道:“非也,非也,老夫正和此子探讨驱逐蝇虫的武功变幻,而非在此席地而坐,迎风赏月。”
怪仙疯的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说完,林龙和郝狄两人身上已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郝狄缩了缩脖子,忍着心中的寒意,又问道:“鸡前辈,不知您可曾找到那炖了您小鸡灵的人?”
噢,我的三清爷爷啊,我好不容易才把话题引开,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林龙已捂住双眼,心中大叫。
果然,怪仙疯听了郝狄的问话,猛拍大腿,一把拉过林龙,尖声笑道:“过来吧你,小家伙!我说怎么忘了件事呢,原来全给你打茬了,你今天还是从了我,跟我走吧!”
这怎么能走得,我还得在学院里学点功夫呢,林龙心中急转,大叫道:“鸡仙人,我不能去,你就放过我吧。”
郝狄在一旁听得不明不白,忙问道:“鸡前辈,你们这是……。”
怪仙疯紧拽着林龙衣角不放手,道:“爷爷也不去找那炖了爷爷小鸡灵的人了,原本爷爷我手中是没有小鸡灵的,自从找人借了只来,手中也便有了小鸡灵。现在爷爷我只不过是让这小子去给作个人证,就说小鸡灵被人给炖了,而不是和别的鸡私奔了,可这小家伙倒好,死活都不肯跟爷爷走。”
郝狄听了怪仙疯的一番解释,心中清明不少,思索片刻,也劝着林龙道:“好徒孙,你就跟着鸡前辈走一趟吧,那可是你莫大的福气啊,保管你去了是吃香的,喝辣的,拉稀的,机会好还能学着鸡前辈的一招半式,那可够你受用一辈子啊。”
吃香的,自己倒不在乎;喝辣的,不合自己口味;拉稀的,可就更别提了,但就是那怪仙疯的一招半式让林龙心动不已,最好能将那鸡老头的看家本领给弄来,林龙一边心中憧憬不已,一边问道:“真的有可能这么好吗?”
怪仙疯嘿嘿一笑,道:“小家伙,只要你跟爷爷走一趟,一切皆有可能。”
眼见怪仙疯笑得几分不善,林龙心中渐渐打起了退堂鼓,问道:“真的?鸡老头,你该不会是个人贩子吧!”
“小家伙,你这是什么话,爷爷行不改坐,坐不改名,名不改姓,天元七仙之怪仙风老巅是也,人称怪仙疯。”
怪仙疯一激动难忍,拍着胸脯似要拼命,末了,又加一句,“爷爷我现在的艺名为红鸡公,莫要在人前叫爷爷我怪仙疯。”
听怪仙疯讲得有板有眼,林龙将信将疑,正准备答应同怪仙疯潇洒走一回。
“师父,师父……。”,正在这时,一阵呼叫声从小园外传了进来。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个三徒弟,我刚才寻了大半个学院也没找见他,怎么这个时候来凑热闹了,这不是屎壳螂送礼,送屎(死)来了么!
“鸡前辈,我前去看看是何人在此喧哗?”郝狄急忙起身,青衣闪动,几个轻翻,已向小园外跃去。
园中花盛,曲径蜿蜒,郝狄出了小园,正见一人急急赶来,正是自己的三徒弟金京。
“金京,这么晚了,你来为师小园处所为何事?”郝狄叫住了金京,急问道。
金京远远便看见郝狄,止住了步,焦急地答道:“师父,我来找林龙师侄要回我的鼎。”
郝狄瞪了金京一眼,道:“不就是一个破鼎吗,能值几个钱,送给你师侄得了。”说完,开始催促金京离去,“快走,快走,别在这添乱了。”
“师父啊,那是只宝鼎,是我四大叔送给我的药王鼎啊!”金京大声叫屈。
“药王鼎!就是你四大叔送给你的药王鼎!”郝狄惊问道。
“是啊,师父,这个可不能送人呐,要是让我四大叔知道了,他非得给我来个成意训,成心成意地训我一顿,接着再给我来个罩本扇,用麻袋罩着我的头,用手里的帐本扇我几耳光,最后给我来个周扒皮,周身扒了我的皮。”
“师父,您救救我吧,我知道师侄林龙就在您的小园中,您就可怜可怜我,帮我要回药王鼎吧。”
金京拉着郝狄的衣袖,声泪俱下,闻者无不伤心落泪,同情万分。
郝狄眼含老泪,一把拉起金京,道:“金京啊,不是为师不帮你,实在是为师也无能为力啊。”说完,又将那小鸡灵被炖之事细细地讲给了金京。
郝狄语重心长地道:“金京啊,现在怪仙前辈正在小园之中,你若前去,让他知道你就是那炖了他小鸡灵的人,他非活炖了你不可,所以现在你莫要前去,以免徒生事端啊。”
金京急道:“师父,可是我的鼎,鼎……。”
“鼎、鼎、鼎,我鼎你个肺哟,都这样了,还在这儿鼎、鼎、鼎的,别让怪仙前辈把你给活炖了,快走,快走,别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郝狄大怒,火冒膛三丈,心火冒出胸膛三丈有余,一把推开金京,自己拂袖而去。
金京被郝狄推后两步,稳住了身子,看了看郝狄远去的身影,又望望月色怡景的小园,一跺脚,远远地跟在郝狄身后,也进了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