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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傲世 第001章 冰山来客

一轮红日斜斜的挂在无垠的雪原上,像一个虔诚的问道者在这里守候了千万年,甚至更久远的时光。此时正值日落时分,红日仿佛知道即将来临的黑暗将会是多么的漫长,挣扎着将最后一点火光倾洒下来。此刻落日的景色在这片神州浩土上的每个角落都在上演着。云雪崖的清秀,岷山山脉的雄伟,北山草原的苍茫,西平沙漠的寂寥,东海海岸的金黄……

与那些地方相比,雪原的落阳并不是最美的,甚至充满了悲凉和静穆,模糊的树影,寒气缭绕,雪原上没有一丝风,却寒气彻骨,射到冰川上的缕缕阳光都仿佛被冻住的火一般,闪烁了琉璃一般的晶莹,光彩夺目。隐约间一座雪峰傲然屹立在冰原的正中,成为这片冰雪王国中唯一的标识。这座大雪山仿佛是天外的神来之手随意将一块水晶插进了这万里的冰原,在冰雪的点缀下显得那么超然,肃穆,空灵……

这便是世间与本无寺,太虚观齐名的三大修行胜地之一的大雪山。

雪原上远远的走来了一个苦修者,沐浴着千里冰雪缓步而来。麻衣斗笠,步若清风。斗笠上黑布低垂看不到容貌,但却依然掩饰不住他是一个剑士,一个杀人如麻的剑士,因为他背上的剑太过于巨大,以致掩盖住了剑士的身形,这里所说的巨大并不单单指剑的外形,更是剑本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一剑破甲三千九,一剑曾挡百万师,说的便是这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剑的人——藏剑先生!

藏剑只是一个称号,世人只知道他是定安国人,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人见过他拔剑,因为见过他出剑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但是今天这个被人唤作藏剑的剑士手中握住的却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只白皙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的小手。他左手领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个少年面白如雪,尽管雪原上天寒地冻却身着单衣,除了背上一个小包裹外身无一物。但他年纪虽小却目光如炬,眉宇间一点殷红分外的醒目,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原野中如同一朵绽放的红葵。

大雪如柳絮般纷纷扬扬,从天外倾泻而下,剑士的斗笠上,麻衣上,剑套上落满了厚厚的雪花,而这个少年身上却没有一片雪,那是因为雪在少年身外一尺便化成了水,随即在冷风中又凝成了冰。

少年脸上除了眉宇间的那点殷红外,面无血色,明明身上冒着热气,嘴唇却冻得发紫,牙齿间发出咯咯的碰撞声。但他却紧闭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

剑士看到少年的神情微微皱眉。迎着漫天的飞雪,斑驳的残阳忽然说道,“所有人都说你命中无属,无法修行,你切莫在意。你可知这冰与火,寒与热都是难得的修行。只是世人往往只执着于修行的结果,却忽略了修行本身最重要的却是过程。”

少年默默的点头,这烈火淬体之苦已经整整跟随了他十几年,从出生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男孩倔强的昂起头迎着雪原上刺目的流光说道,“妈妈曾对我说尘世间的每一缕阳光都是一场修行,有人修佛,有人修心,有人修身。而我要像先生一样修剑。”

“哦?”剑士似乎被少年的这句明显超越年龄的话激起了兴趣,尘世间的每一缕阳光都是一场修行这更像一位本无寺里的佛家大能或者太虚观里的旷世大贤嘴中说出的话,而此刻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嘴中说出来却更加发人深思,“那么你为何修剑?”

“我修杀人之剑是为了要亲手杀了害死我妈妈的大恶人定国公。”少年愤愤的说。

剑士微微一愣,然后发出一声轻叹。男孩嘴里的定国公正是男孩的亲生父亲,定安国的世袭公爵定国公。

“国公对你还是很在意的,此次邀我千里迢迢送你来到大雪山修行就是想借大雪山这千年寒气压制你体内的火毒。”

“先生莫要欺我年幼,我这病北神医都已经说过无药可救。定国公让你把我送到这里来无非是不想见我死在他身边而已。”

面对一个不肯原谅父亲的孩子,这个天下第一剑士也唯有沉默。只是他心中最清楚此行来到大雪山的目的,除了想借大雪山的千年寒气清除这孩子体内的火毒,为他寻找一线生机外,还有一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而帝国中也早已不太平。定安国虽然曾经国力强盛,统治也已经延续了上千年,可这一切也随着皇帝的突然病重变得风雨飘摇起来。太子年幼已经成为政治上的傀儡。长阳、西平、北山等强国早就对定安国大片的领土垂涎已久。其他小国也不甘示弱纷纷想分得一杯羹,以致边疆上战事不断。而曾经叱诧风云的定安国皇帝早已在病榻之上无暇顾及。定安国被划分吞并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定国公虽然是定安国世袭公爵,但在世人眼中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好色之徒,加之近年来定安国国力的衰退,想要在乱世中明哲保身谈何容易。而失败的代价就是整个家族的灭亡。在这个乱世很多大家族的命运都已经和国家的兴衰捆绑在了一起。定国公的大儿子已经成年,随军征战多年,战功卓著。二儿子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也是国公身边的一大助力。只有三子年幼多病,在生母死后更是和定国公矛盾越来越深。

前路似乎一片迷茫,剑士仰头望着雪原中那座高高耸立的大雪山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背后的剑莫名的躁动起来,雪原上一个白点越来越大,那是一块山顶千年的坚冰,冰块由远及近转瞬间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山大小。也许这个巨大的冰凌本身就是一座山峰,被人用大力强行折断下来,只是能有折峰断山之力的人该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面对如山岳般压顶袭来的巨大冰块,他并没有慌张,更没有后退半步。因为他的手握在天下第一剑士的手中,一路上千难万险,这双大手都没有让他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这次当然也不会。

面对呼啸而来的半截雪峰,沉默的剑士没有拔剑,他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他或许可以一剑断山,而现在已经是在雪山脚下,这里发生的一切必然都是雪山教所为,或者说是雪山教对来访者的警告或者试探。

半截雪峰呼啸而来,坚冰的顶端同样坐着一个如山岳般的男人。虽然冰天雪地,寒冷刺骨,但这个盘膝而坐的男人却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肉。半截雪峰上的大汉赤手空拳没有带任何兵器,因为他同样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接人的。

在这个世界上修行界一直独立在世俗的帝国之外,各大帝国中的王公贵族一直源源不断的派有潜质的家族年轻人进入各地的门派修行,但绝大多数最终只能成为门派的外门弟子学一些皮毛,真正能成为各门派核心弟子的只能凭借自身的能力而不是身份。

但当剑士看到山岳般的黑大汉时,他知道雪山掌教对他的到来已经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重视。因为飞来的半截雪峰上坐着的男子同样有着一个山一样的名字,断峰。他是雪山掌教的亲传四弟子。

雪峰已经如流星一般飞驰而来,激起地上的碎冰打在剑士的斗笠上啪啪作响。剑士还是没有拔剑,他举起右手,掌风如剑,凌空一斩。

断峰的发髻轻轻飘扬起来,随即传来一声轻噫。他挥起拳头一竟然将江迎面而来的剑气轰开,身后的雪原却如被一柄巨大的利剑斩过一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即雪原上出现了一道剑痕。断峰一声长啸从半截雪峰上一跃而下,气势如虹,如一座山砸将下来,地上的冰川仿佛负担不起这雷霆万钧的重压,纷纷开裂。男孩只觉得头顶即将压下来一座大雪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被压碎了,膝盖不禁微微弯曲。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不肯跪下。

“这就是大雪山的待客之道么,莫要吓坏了小孩子。”藏剑轻轻的说道。

黑大汉哈哈一笑,双脚已经踏上冰原,男孩忽然觉得压力尽去,然后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此刻小山般巨大的坚冰已经冲到近前,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就要迎头撞上。大汉只是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在坚冰上轻轻一拍,硕大的冰块便在雪原上戛然而止,发出一声轰鸣。

“嗨,玩剑的,数年前你我曾在冰火源上切磋,斗了三天三夜也没分出个胜负。没想到今日你的功力又有长进,恐怕再斗个几天也未必能有个结果。”

“我今日入冰原并不是来找你切磋武艺,而是受故人之托有求于神教。”

“掌教师尊闭关已经十余年,从不见外人,不过你的事情师尊已经知晓。”断峰这才低头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这便是信中提到想要拜入雪山门下的娃子么?”

少年忍着全身的酸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有名有姓可不叫什么娃子。”

“哦,那你叫什么?”黑大汉憨憨的看着少年问道,这倒是个有趣的孩子。

“我叫白衣。”男孩倔强的答道。

“白衣?”断峰挠挠头,这么奇怪的名字,倒是和这万里的雪原有些应景,和师妹碧青雪的名字也有几分相似。

“那么姓白的娃子,你可是来大雪山拜师的?”

“我不姓白,白衣只是我的名,我,我姓柳。”这个柳是孩子母亲的姓氏,而不是国公的姓氏。剑士握住少年的手微微一紧。

“不管你姓什么,想做雪山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先来看看你的资质。”说罢黑大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如一把巨大的钢爪夹在了一节莲藕上。

这次剑士出奇的没有阻拦,而是默默地低着头。

少年用力的挣扎着,可所有的努力只是徒劳。

断峰将这只手握在手心,感受着男孩体内雪山气海上的波动,慢慢的皱起眉头。

“我说你怎么不自己收下做徒弟,原来是个命中无属的废人。”说着断峰收回手。

听黑大个把自己称作废人,少年又要发飙,却被剑士制止下来。

“我亦是受人之托,这孩子虽然命中无属,但却天资聪慧。若是学习杀人的技巧我来教他已经足够。但此次前来大雪山并不是让他学习什么功法和技击之术。而是想借助雪山之巅的千年寒气压制他体内的火毒。还请雪山掌教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成全。这孩子亦是个苦命之人。若修行不得,让他先做些杂役进行些苦修也是可以的。”此刻这个杀人如麻的剑士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

断峰看着这个揉着发红的手腕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少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放心,掌教师尊已经吩咐过,昔日神教曾欠先生一个人情。这点小忙还是帮得了的。”

说罢又一探手将少年抓在手中,如同拎着一只沙包。然后大脚一踏,人已经在数丈之外,紧接着又是一跺脚,拎着柳白衣已经跃上那块如刀切斧剁般的千年坚冰。身后传来一阵呼啸,“哈哈哈,玩剑的,等你剑道大成,我再与你在冰火源上饮酒论剑。”

“我不懂剑道,只是知道如何将剑插入对手的喉咙。”落满积雪的斗笠下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

已经跃上坚冰的黑大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快意的一声长啸,小山般巨大的冰块仿佛听到命令般在冰原上疾驰而去,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雪线。

剑士轻轻弹了弹斗笠上的积雪,露出一张静如平湖的脸,“白衣,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原谅我这个失职的父亲,接下来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此时若少年在此一定会惊呼出来,因为斗笠下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眼中好色无能,恨之入骨的生父,定安国一等公爵——定国公。

远山沉默,冰原肃穆。

这一年,柳白衣来到了大雪山,这一年他刚满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