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衣知道这一次闯了大祸,就算有雪山教护着,恐怕私下里靖康王和穆侯府也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穆侯府,这次穆侯爷的儿子被柳白衣阉割成了太监,虽然穆侯爷不止穆虎这一个儿子,但这毕竟是奇耻大辱,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柳白衣向来不是怕事之人。他只是好奇为什么竞技资格榜上有自己的名字。按照常理他这种各项属性都没到60的考生会被直接淘汰。但他这个各项属性都是0的考生竟然出现在了竞技资格榜上,难道没有五行属性真的代表很纯洁么,还是上天垂青我这个废人了?
在客栈三楼的另一个屋中,一群人正聚在一起。
穆虎从腰间到大腿上都缠满了绷带,不时发出阵阵哀嚎。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他一想到这辈子都能只做个太监,再也没办法碰女人。就恨不得立刻将柳白衣碎尸万段。
“明天的比武,我会亲手宰了他!”王友川阴狠的说,他脸上缠着一条绷带,因为少了几颗牙齿的缘故,说话不禁有些漏风。
“不过在竞技场上杀人会不会激怒五行学院?”岭南王家的一个管事担心的说道。
“放心,竞技场上虽说不能杀人,但失手也是难免的。”西平世子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穆虎,穆虎胯下的一片殷红让他不禁又夹了夹双腿。他没想到那个小白脸下手这般狠毒,那也怪不了他下狠手了。
“在竞技场上失手误杀了一个学员大不了被关几天禁闭,到时候我再让父王通融通融,我想五行学院还不会因为一个废人和靖康王闹翻脸。”
众人一想,世子说的不无道理。只是那个废人是如何获得参加竞技比武的资格的。
一想到若水学院考官那个理由就让众人喷血。
“哼!还不是凭着一张脸贿赂了考官。”王友川回味着那个美女老师妩媚的表情下体就蠢蠢欲动。哼,等我进入炼魄境界一定想办法把你搞到手,他想到能将那柔软似水的身体压在身下就血脉暴涨。
“不过话虽如此,那个小白脸确实也有几分手段。”他回想起那动若奔雷的一肘,心中也有几分忌惮。
“一个还没有进入炼体境界的小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穆侯手下的一个校尉不屑的说道。此次他负责护送少爷来雪山修行,没想到少爷却遭了如此变故。若是不能杀了柳白衣讨个说法恐怕他回去也没法交代。
他嚓的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这柄长剑并不像其他宝剑一样光亮照人,而是通体黝黑,剑身上还时不时的流动出一股血腥之气。
“若是王公子没有把握,带上这把剑,到时候杀那个小白脸易如反掌。”
“这是神兵?!”王友川惊呼起来。他们王家做绸缎生意虽然家底殷厚,但要拿出一把神兵还是有些吃力。他这个只有炼体修为的就更是想都别想了。
“这是一把青铜伪神兵。”校尉说道,“真正的神兵我一个小小的校尉还是没有的,而且五行学院明确规定了竞技场上不允许使用神兵。但是伪神兵就……”
“伪神兵?”王友川眼中闪出一丝光彩。
伪神兵是神兵铸炼师在铸造神兵时的失败品。神兵铸炼师在炼制一把神兵的过程中会付出大量失败的代价,哪怕是最优秀的神兵铸炼师在铸炼和自己等级接近或相同的神兵时成功率也达不到50%。
大量珍贵材料最终一无所获是神兵炼制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就越发突出了真正神兵的稀有和珍贵,也更加彰显了高级神兵铸炼师的地位。在每一个国家神兵铸炼师的加盟都胜过百万的军队。那可是皇帝都不敢轻易得罪的角色。
不过在炼制失败的神兵中有些却不是完全报废。它们也有很高的利用价值,这些就成为了伪神兵。
这些伪神兵虽然没有真正神兵所具有的兵能,也不能再炼化灵兽的魂能。但毕竟是大量珍稀材料堆砌而成,其威力远远超过普通的兵器。对付低级的修行者尤其管用,可以轻易穿透炼体真气所形成的护体对修行者造成直接伤害。
而五行学院的竞技比武只规定了不允许携带神兵参加,却没有对伪神兵进行限制。所以很多考生可以钻这个漏洞。但是在真正的比试中很少有人钻这个漏洞,因为这个比武竞技并不是以命相搏,而是让考官看出自己实战中的潜力,拿着伪神兵出场有时候不仅不能给自己加分还可能给自己减分。因为考官更在意的是学员自身实力的高低,而不是手中的神兵。
若是寻找神兵直接去找神兵铸炼师探讨岂不更好。
但王友川不在乎这点,他比武的目的已经变成了击杀那个小白脸。这把伪神兵正适合他用。
他接过宝剑,轻轻抚着黝黑的剑身,这把剑看上去虽然其貌不扬,但绝非普通兵器可比。校尉凑过来又跟他耳语了几句,听着校尉的话,王友川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他看着剑身上如流光一样流动的杀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此刻的柳白衣还不知道在另一个屋子里一群人正在谋划着对付他。他没有伪神兵,甚至连一件随身的兵器都没有。他有的只是手中的毛笔和桌子上那个大大的“剑”字。
明天比武竞技就要开始了。而他还看不出来这个字中蕴藏的深邃涵义。这么多天来他一直从武道的角度去分析这个字,可是他想破脑袋也看不出这个字里面蕴含着什么高深的功夫。
也许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
柳白衣此时反而静下心来,既然从武道上分析不出来,那么便从他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来分析。
藏剑写的这个剑字重神不重形,从书法的角度来看属于行书。而柳白衣最擅长的也是行书,他从三岁起便随母亲练习行书,母亲走后。他自己也是笔耕不辍,由于无法修行他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了书法和绘画上。如今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书法上的造诣却堪比大家。
可是他还是看不懂这个字。虽然他很早就认识这个剑字,但是认识不等于懂得。
他盯着桌上的字,双手在空中比划着,模仿着每一笔的走向。
行书运笔讲究的是要纵得出,擒得定,拓得开,留得住。而这个“剑”字无时无刻不突出一个藏字。起笔藏锋,藏起了锋芒,藏起了杀气,藏起了他想知道的所有秘密。
难道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才是藏剑的剑道么?
先生破敌杀人无数,却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藏剑先生也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母亲早亡,父亲生性懦弱,终日沉迷酒色。自己唯一信任的藏剑先生也从来没让他看过样貌。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离柳白衣远去。这一切都让柳白衣失魂落魄,他忽然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藏剑先生若把剑道藏在字中,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少年所能够找寻出来的?
茫然若失的柳白衣觉得眼前这个字越来越模糊,当把一切都藏得很好,就更加怕人注视。渐渐地柳白衣觉得这个字的一笔一划都不安分起来。好似一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恐慌。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一点一勾都好似刀枪棍棒搅动在一起。可是这每一刀,每一枪都好似刺在他的脑海上,让他痛不欲生。
这些平日里书写无数遍的笔画,此时就像举着刀枪的敌人。可柳白衣明明觉得敌人就在面前,心中却一片茫然。如站在原野之上提刀在手,面对席卷而来的千军万马却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任凭万千铁蹄从身上碾过。
啊!
柳白衣一声大叫,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
意念中他举手横斩,这不是剑法而是刀式。那些笔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和他招架相迎。剑气尽,刀势扬,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他的意念中又是一刀。那些脑海中的千军万马似乎在嘲笑这个少年的自不量力,将他团团围住。
一枪刺来,少年闪身躲过,一剑横扫,少年抽刀断水,一棍抡起,少年举刀问天。如果此时有人在场就会发现屋中的这个少年正在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好似醉酒一般,但一招一式又绝不拖泥带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柳白衣脑海中却像经历了千年。原野上他手持砍刀看着如潮水般渐渐退去的敌人。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上前一步,如嗜血的君王再临。
千军静默。
柳白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中那些飞舞的剑气被他一一斩尽。他虚脱般的跪倒在了地上。
柳白衣自己还不知道已经在无意中接触到了至高的剑道——茫然剑意。只是他将这剑意融入刀势又尽数斩去。只留那茫茫然然之意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