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军官在城门前勒住了马。对守卫拱手道,“西平国靖康王世子殿下前来大雪山求道修行,劳烦城军行个方便。”虽然中年军官对旁人态度傲慢,但对门军却收敛起了许多。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城门守卫虽然官职和境界都和自己相差甚远,但守卫在这里便是代表着漠北城,而漠北城背后则是整座大雪山。军官虽然自恃清高,但还没有糊涂到敢对大雪山不敬的地步。
果然门军并不买中年军官的账,看看他身后的几匹马又瞅了瞅中间马上的公子。漠然道,“这里是大雪山脚下,你知道在雪山教眼中可没有什么世子。最近来漠北城等待雪山教弟子招收考核的人越来越多,难免会有好事之徒瞒天过海意图在招收过程中捣乱。所以例行的检查是免不了的。”
“是,是。城军辛苦。”中年军官说完不动声色的一抖手,变戏法般的手中变多出了几片金叶子,然后屈指一弹,金叶便飞入了城门军的口袋。
这几片金叶明显起到了效果,门军隔着衣袋捏了捏,脸上立刻堆上了笑容。
“当然世子殿下是千金之躯,自然不会做那些江湖宵小的勾当。快快进城安顿,切莫误了初试。”
中年军官转过身,对马上的公子一抱拳,“世子请进城,下官已经为世子安排好了城中最好的接待驿馆。”
锦袍公子显得对军官的安排很满意,恩了一声,策马进入了漠北城。几个护卫紧随其后一起进入了城中。
看到中年军官和那个公子进入了城中,城外原本不满的几个人立马咒骂起来。不过他们也就敢在城外骂上几声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面对有入世境界的军官他们是绝对不敢造次的。
而柳白衣却没有出声,对于那些欺侮,他知道骂是没有用的,他更习惯用行动解决。只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没有赢得尊敬的实力。
柳白衣拍掉身上的残雪,来到了城门前,门军看到这个两手空空只背了一个小包裹的少年反而有些惊奇。看少年的样子像个初来乍到的应试者,可来这里学艺拜师哪个不是大包小包,前呼后拥的搬家一般,即使有家境贫寒的独行求道者也都身带利刃。毕竟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身边多一件应手的兵器便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脸色看起来更是有些苍白,如果说是书馆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倒是更能让人相信。不过门军在城门守卫这个位置上已经任职多年,对形形色色的人早就司空见惯。他并不觉得漠北城门军这个职业有什么不好,更没有觉得以自己炼体境界的实力做门卫有什么屈才。相反他十分喜爱这个职业,甚至是热爱。如果拿帝国军中的一个千夫长来换他都不会动心。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口袋中每天都能收到的那些金光闪闪的硬物。门军又下意识的用手攥了攥口袋,硬邦邦的,让他心里无比的踏实。
接下来便是一些常规的盘问。
“从哪来?”
“定安国,定安城。”
“来漠北城做什么?”
“准备去雪山上找掌教学些本领。”
听到这儿门军放下了手中登记的笔,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柳白衣。这个清秀的少年似乎还不知道雪山掌教是何许人也。在修行者心中雪山掌教便是“神”一样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被修行界熟知的“神”并不多,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本无寺的苦驼大师算一个,太虚观观主太虚子算一个,他的师兄虚无道人也算一个,再有便是雪山神教的掌教了。这些人的境界在无数修行者眼中那是高不可攀的,如同这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
“我在这个门口已经有二十年了,每年我都会遇到一些好高骛远的年轻人。而我每次都会郑重的告诫他们修行这件事呢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对于那些到处宣扬自己已经进入出世境界的江湖骗子,我一向是将他们拒之门外的。”
“军老爷说的极是,我一定会铭记在心。”柳白衣遥遥的看着漠北城后方的那座山峦道,“不过若是登不上那座大雪山,那么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门军冷哼了一声,开始翻查柳白衣的包裹。一些衣物,一个空酒壶,还有一些碎银……门军难以想象仅凭这些东西眼前的这个少年如何能够完成漫长的修行,要知道即使他通过了外门弟子的考核,在修炼上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而让门军觉得最要命的是这个穷酸的年轻人能拿什么贿赂自己放他通行。
柳白衣似乎看穿了门军的心思,“如果没问题我就进城了,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孝敬军老爷。”
“你……”门军正要发飙,忽然手指在包裹里触碰到了一块木牌,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木牌的时候,脸色忽然由红到白又由白变成了黄,触碰到木牌的手指甚至都觉得有些麻木。原本要说出口的你好大的胆子,后面的话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以至于这个你字不得不拉成了长音。
“你——会成功的!”门军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起身对柳白衣恭敬道,“我常说年轻人要有点理想才能走得更远。却总有很多人没有志气,只满足于做个外门弟子。”门军小心地把柳白衣包裹里的东西一层层放好,生怕跟打开的时候不一样。然后双手递给柳白衣。
“进城右转,沿着大路走上一柱香的功夫就是漠北城最好的驿馆。像您这样有身份,不,是有资质的应试者住在那里最合适不过了。”
面对门军突然变化的态度柳白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毕竟还是一个心性单纯的少年,还是沿着城门军的指点,进城后向着那个所谓最好的驿馆走去。
直到许久以后,一滴汗水才从城门军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掌教亲传弟子引荐的人怎么还会来漠北城参加外门弟子的考试?!难道还嫌我们不够忙么?”城门军用手拂去额头上的冷汗,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刹那间觉得口袋异常的沉重,重得几乎让他直不起腰来,那些原本让他觉得踏实无比的金银之物顿时让他不安起来。他趁人不备将口袋中的金叶子全都倒在了脚下,然后又狠狠的把脚放在了上面反复的踩踏着,直至这些金叶没入了地上的城砖之中。城门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从今日之后在这里守门也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