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北之地有一片绵延万里的雪原,在这片雪原中有座巍峨的大雪山。这就是被誉为与本无寺、太虚观两大修行圣地齐名的雪山神教所在地。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修行者慕名而来,但绝大多数来大雪山修行的人都会通过大道直达雪山脚下的漠北城,然后再从这里接受考核来决定是否能够有资格登上雪山山腰成为雪山教的内门弟子。像柳白衣这样被藏剑直接带着穿越万里冰原的少之又少,因为冰原上气候恶略,条件艰苦,若是没有入世境界很难从冰原中全身而退,更别提徒步穿越了。也正应为柳白衣身中火毒,藏剑才会把他直接领入冰原,期待能够用这里的寒气化解。
但断峰接到柳白衣后还是把他带到了山脚下的漠北城。然后把他丢在城门口便自行离去了,甚至连一句关照的话都没再留下。或许这里是所有来大雪山学习的年轻人必经之路,或许这也是一种修行。但不管怎样,柳白衣就这样被丢在了漠北城的城门口,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他觉得自己就像被遗弃在雪山上的一片雪花,那样的渺小,微不足道。
他看到城门口两只硕大雪狼的雕像,忽然莫名想起了国公府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只是那两只石狮子好似也在国公府待久了,失去了野性,磨平了棱角,从头到脚圆滚滚的,完全没有了凶残之气,到是凭添了许多奢靡之态。许多年前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是喜欢和母亲在那对狮子前面玩耍,后来也是在那对狮子面前定国公为了自己的权威和名声亲自将无处可去的母亲赶出家门,他还记得自己躲在狮子后面看到母亲毅然决然离去的情景。再之后,母亲被画山处死的消息传进国公府,小白衣在石狮子上挂满了白绫。而定国公则是吓得三年未敢踏出国公府一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柳白衣的母亲柳如云是当年画山圣女。画山圣女不仅不能婚配更是为了维护藏画谷的圣洁连男人都不允许靠近,而柳如云当年却不惜触犯道门大忌帮助定国公击退长阳国的围剿,更是和定国公产下一子,便是小白衣。后来定国公畏惧画山藏画谷的怒火,担心自己国公之位不稳,在定安国皇帝和藏画谷的双重压力下竟将圣女赶出国公府。圣女万念俱灰将儿子取名白衣,意为让儿子终生不入朝为官。然后独自返回画山领罪,不久便香消玉残于藏画谷中。这段定国公与画山圣女的传奇往事在修行界和帝国中很多人知晓。圣女痴情的故事也在道门女弟子中私下流传,而定国公则是作为反面教材说明世俗男子都是爱慕权势,薄情寡义之徒。
儿时的往事似乎历历在目,柳白衣看到雪狼雕像背上覆盖的白雪,仿佛看到了石狮子上面挂满的白绫。神情一时有些恍惚,但黑漆漆的城门洞和城头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又将柳白衣拉回现实,提醒他这不是在定安城中,而是在极北之地的大雪山脚下。
柳白衣深吸了一口气,颠了颠背上的包裹,然后大步向城门里走去。
漠北城是大雪山脚下唯一的大城池,中立于几大帝国之间,城中没有守卫军。但这里的百姓却从来没有担心过帝国间的战火会燃烧到漠北城中,原因只有一个,这里是修行圣地雪山神教的地盘,千百年来帝国间的战争即使再如何激烈也不会波及那些点缀在帝国之间的修行场所。这是所有帝国皇帝的共识也是道门不直接参与各国战争的底线。那些道门和佛门的名门大派也是在这个乱世中逃避战乱的人们最后的避难所。
漠北城没有守备军,那是因为不担心俗世帝国的入侵,而山中的猛兽灵怪也是忌惮城中的修行者不敢靠近。但是维护城中日常治安的巡逻队和城门军还是有的。城门处两个漠北城门军正在给进入城中的人进行着例行的检查。从门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上看,门军的境界至少也是凝炼出炼体真气的修行者。修行七境:炼体,炼魄,入世,出世,化圣,飞仙,破虚。能凝练出炼体真气至少也是炼体境界的后期。在各大帝国中能够到炼体后期的人在军中最少也能混个队长做做,而在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城门守卫,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道门和佛门大派的人才济济和实力的强大。
来漠北城的人大多数是各地慕名而来的修行者或者想拜入雪山教的求学者。就如帝国中每年春试时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而雪山教招收外门弟子也是一年一次,现在正是时候。所以现在也是漠北城一年中最热闹,门军最忙碌的时节。
想要踏入修行界的年轻人大都好武,随身佩带兵器更是家常便饭。而门军也根本不在乎入城者随身佩带兵器,更不担心那些武器的携带者会在城中闹事斗殴。和很多帝国中的大城市不同,在漠北城中携带兵器是被允许的,甚至在城中正式的比武决斗都是被允许而且受到保护的。这已经是在世界上最著名的修行圣地大雪山的脚下,那些帝国中权利和官阶的标签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取而代之的则是自身实力的高低。这也是在这里受到尊重唯一的筹码。自身拥有实力便能受到尊敬,在高高在上的修行界,其实最底层的规则是那么的简单原始。
现在已经过了黄昏时分,城头插上了被火系修行者元素化的火把,这些火把能保证在暴风雪中都长燃不灭。入城者一队队络绎不绝。他们有的身背飞剑,有的腰带佩刀,也有很多王室贵族的马队在喧哗中成队的进入。而门军只要保证入城者没有携带破坏性的灵兽和被明令禁止的元素危险品便可以。
柳白衣按照秩序排在接受检查的行列,当轮到他时,正要上前,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让开,快给世子殿下让路!”随着叫骂声,几匹快马从人群后疾驰而来。
领队的是个满脸骄横的中年军官,他的身后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个身着锦袍的十四五岁的公子哥。从马匹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公子绝非普通人家。有眼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几匹血红的战马都是西域纯种的汗血宝马,只在西平国的荡马峡谷有出产,而从这几匹马的血红程度,更是汗血马中的精品。公子哥所乘坐的马装饰豪华,金鞍银镫,四蹄雕花,在雕着花纹的马掌上隐隐似乎还有土系法术的加持,使得这些马奔驰在雪原上而不用担心滑倒。所有这一切都绝非一个普通贵族所能拥有。
队伍后面有一些持剑配刀的修行者开始不满起来,他们中不乏有杀人成性的职业杀手,也有昼伏夜出的江洋大盗,最主要的是这是雪山脚下可不是在某个王城之中,只有实力才是这里唯一的通行证。几个修行者的手不由自主的向兵器摸去。可是手还没有碰到武器,就被一股强大的威压震住,双脚像被大地吸住一样竟然动弹不得。他们这时才发觉那个领队的军官竟然已经是入世境界的土系高手。
马队从柳白衣身边掠过,马上的公子哥似乎注意到了路边的这个寒酸的少年。偏过头鄙夷的看了柳白衣一眼。
柳白衣沉默的迎着他的目光对视过去。这是一个长得非常标致的翩翩公子,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傲慢和对那些苦修者的不屑。
锦袍公子似乎对柳白衣的对视有些意外,在柳白衣身边故意顿了一下然后一扬马鞭打在汗血马的屁股上。战马吃痛,高高扬起了前蹄,带起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积雪,溅到柳白衣身上,把他的长衫弄污了一大块。公子哥似乎很得意战马的表现,拍拍汗血宝马的脖子哈哈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