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跟到了晌午,马二狗闲逛着走到了同乐坊里,脚步越发地谨慎。
殷琥看着马二狗反常的行为,猜测着他当下是不是准备做点什么了,越发不敢大意,稍稍地拉开了一点距离,借着好几个路人身子的遮挡远远地吊着。
同乐坊地处富阳城西,算是县城里老百姓最大的一片儿聚居地,坊间除了一条供两辆马车并行的街道,就只剩下些宅院之间的狭窄巷道横七竖八地交错着,宛如迷宫一般。
殷琥这个土生土长的富阳人进了同乐坊,也被马二狗给带着迷了方向,如果不是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殷琥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走出去。
马二狗站在街尾,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自认为安全以后,闪身进了身后的一条深幽巷道里,即使是艳阳高照的盛夏正午,走在这条巷道里依然感觉到一阵阴冷。
如此的风水之地,也难怪巷道两旁的小楼、园子一幅破败萎靡之相。
“啪啪……”
马二狗急促地啪打着巷道里的一扇门板,同时伸长了脑袋透过门板间的缝隙往里窥探着。
“谁啊?”
门后的人压低着声音问道,从门缝中看到了来人的身子,着慌地拿出钥匙打开门板。
等到门打开以后,马二狗迎着那开门的人身子走了进去。
片刻,李家寡妇的脑袋从门后伸了出来,向小巷张望着,没有发现其他的人以后,才小心地将后园子的房门落了锁。
待到后门落锁以后,殷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双眼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喃喃自语:
“马二狗……李寡妇……果然是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做出来的好勾当!”
殷琥的身子退后两步,脚下用力,蹬蹬地小跑几步,踏着李寡妇家不足一丈高的院墙,双手攀上了布满青苔的墙顶,小心地伸出脑袋,发现种了些时令蔬菜的小园子里没人,双手微微用力,轻松地翻身跳进了李寡妇家的园子。
殷琥壮硕的身体从如此高的院墙跳下,双脚落到地面上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只见殷琥的前脚掌刚挨着夯实的红土地面,脚掌、小腿、大腿就如同弹簧一般,轻轻地弯曲压下,紧接着整个身子弹了起来,化解了落地的冲击力。
同时,殷琥借着身体弹起的反弹之力,顺势猫起了身子窜了出去,躲入了一堆杂物后。
循着屋里发出的声响,殷琥小心地潜到了半开着的窗沿下,仔细地探听屋里的动静。
“二狗,这个时辰你钻到我这来,让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李寡妇的神情很紧张,说话的时候双手不停地拉扯着手里的丝帕,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多次从半开的窗户向屋外张望着。
马二狗顶着太阳在在街上转了一个上午,早已口干舌燥,进屋以后抱起桌上的茶壶,就着茶嘴“咕咕”地连灌了几口凉水,看着李寡妇不安的模样,宽慰道:
“放心!我来得小心,没人注意,就算是被人看着了,又能怎么着?我他娘的就是一个见不得女人的软脚虾,你这婆娘也是一个满脑子想着男人的骚娘们,大白天敲你家的门板,也不过是让那些硬不起来的老货干坐着茶楼里羡慕地鼓噪几句罢了,谁会想到咱们正在谋划的大事!”
“如此才好……”
李寡妇听了马二狗的话,心下里稍安,着紧地追问道:
“听说那吴家兄弟没死,你说他不会看着我隐在巷子里的身子了吧?万一他认出我……”
殷琥矮着身子蹲在窗下,听到了李寡妇亲口说出来的话,怒目圆睁,正准备起身将这对奸夫淫妇抓个现行,扭送到巡检房里去,那李寡妇紧接着说出来的半句话,生生地按住了殷琥起来的身子。
“……二狗,余下的银两咱们不要了,我已经收拾下了细软,赶紧逃出富阳城吧,就是咱们现在手上的五十两银子,也足够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了。”
李寡妇转身从柜子的夹层里拽出来两个包袱,一个鼓鼓囊囊地似乎装满了衣物和干粮,另一个重重地丢在桌上发出金属块碰撞的清脆声响。
“啧啧!”
马二狗舔着舌头,喉咙里发出狰狞的笑声,颤抖着双手打开李寡妇拿出来的包袱,五锭白花花的天龙大元宝摊在两人的面前。
马二狗贪婪地拿起一个十两足斤足称的元宝,阴恻恻地说道:
“王家那小子心里揣着事儿!”
说着,马二狗从怀又丢出一个钱袋子,丢在了那堆银两的边上:
“昨夜里,五十两余下的银子,一分不少地全给了我。如果不是二爷我留下了你这条后路,这条命怕是就留在玉芳院了!姓王的都他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老子如此狠毒,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他还真就想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不成!”
李寡妇原本蜡黄的脸吓得惨白,身子也开始哆嗦起来。
“哼!”
马二狗冷冷地哼了一声,阴沉着脸:
“二爷我可不傻!他王家花一百两银子买那吴三的性命,到哪找不到心狠手黑的人,为什么就找到了我这个本地人?因为我浑啊,浑人就能干出点浑事来,那吴三死了以后要想收拾我还不得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事后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真是好算计!”
马二狗说着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还真把别人当傻子了!二爷我每次都把碰面的地方定在玉芳院,就是为了寻个人多眼杂的地方,防着他下黑手。昨天见面以后二爷就开门见山地告诉那王家小子,还有人跟着二爷做下了这笔买卖,如果二爷我不能活着走出玉芳院,他的好勾当立马就会传遍富阳的大街小巷……哈哈,你是没看着那小子的脸,铁青得!”
“太好了!钱拿到了,那姓王的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富阳是王家的地盘,咱们还是马上离开吧!”
李寡妇反复地揉捏着百两一张的银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不急!”
马二狗将银票揣在了身上,将见了天的银锭仔细地包好,塞到李寡妇的手里,说道:
“王良这小子藏着事,无缘无故地为何想要杀了吴三,而且还必须死在青衣巷口?想杀我……他娘的狗急了还会跳墙!
这两天富阳的风声不对,咱们恐怕惹出大事了,你先出城,躲到江边的船上去,这几天我瞅准了机会怎么也得再咬王家一口才甘心!
等着我,咱们到西域去,买上百十亩田地,过那逍遥自在地富家翁日子……哈哈!”
说道兴起,马二狗的手钻进了李寡妇的单衣里,一阵用力的揉捏,惹得李寡妇腿软地无法站立,双眼迷离着,嘴里发出阵阵地干吼:
“啊……讨厌,大白天地……如何……啊!”
“奸夫淫妇!”
殷琥冲着墙角吐了一口唾沫,起身慢慢地往院墙边溜去,翻身出了李寡妇的园子,快步地走出同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