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狗满嘴瞎话地编排着:
“但是王家的人威胁小人,说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不收了钱办事,死的人就是小人!
小人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去暗算了吴三兄弟,当时下手的时候心里不忍才收了手,只是将吴三兄弟打晕了。
殷大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殷老爷,饶命啊!
小人做了这等事情是没有颜面去见吴三兄弟了,还求殷大爷将这些银子带给我那兄弟,让他好好养伤?”
“马二狗,老虎爷爷长的这是眼睛,不是只会放光的灯笼。五十两?你打发乞丐呢!”
殷琥知道马二狗无耻,但是没有想到现在还敢玩小聪明,指着自己的眼睛凶神恶煞地说着。
殷琥弯腰抓着马二狗的头发,轻松地将他的身体拎了起来,伸出手来把马二狗藏在身后的包袱解开,几件破旧的衣衫里面包裹着几锭银锭翻过着落到地上,还有那些金银的法器金身也跟着掉了出来。
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每一次金银碰撞的声响都好像在割马二狗身上的肉。
将吴三打得半死,冒着风险去敲诈王家,费了半天劲偷出了宝贝,最后还动手杀死了李寡妇,马二狗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包袱里的一大笔钱财吗!
这下想藏也藏不住了,全被殷琥给抖搂了出来,马二狗面带痛哭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邪的狠劲,在空中扭曲着身子痛苦的求饶:
“殷大爷饶命啊!这些钱都给你……你都拿走,求求你放小人一条生路吧!”
“你以为这些东西还是你的吗?我现在就把它们都拿走你还能拦得住不成,我……”
殷琥的话刚说到一半,马二狗一直垂在腰间的手突然摸出一把剔骨刀,借着身体扭动的动作猛地往殷琥的胸膛刺去。
马二狗已经形若癫狂,面目狰狞地叫嚣起来:
“我的!全都是我的!我弄死……啊!”
剔骨刀停在殷琥胸口一寸的位置,那只拿刀的手被殷琥紧紧地抓住,不管马二狗如何用力,刀尖都无法再移动分毫。
殷琥稍稍用力,马二狗的手腕就被捏碎,剧烈地疼痛让他绝望地大叫起来。
殷琥将马二狗当作死狗一样丢在地上,脚踩在马二狗的脖子上:
“说实话,吴三虽然挨了一棍,但是毕竟没死。
我呢原本也只打算把你和李寡妇交给衙门,好好地打你一顿板子,然后把王家的事情说出来,让王延年丢掉官帽子。
但是今天晚上的那场大火让我改变了注意,我突然觉得王延年这个人还有点意思,打算去找他好好地玩玩。
而你嘛……杀死了李寡妇,自然就是死罪了,就算把你杀了我也不会有负罪感。”
“别……别杀我!我、我可以……我愿意招供认罪,指认王家……求、求求你!”
马二狗就像一只小鸡,在殷琥的脚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些断断续续的字来,眼中充满了恐惧。
“不需要了。这些银两我会帮你转交给吴三的,但是你必须死!”
殷琥单脚轻轻地一踏,踩断马二狗的颈骨,断裂的骨头不但刺穿了皮下的主动脉,还卡住了气管,马二狗倒在地上伸了两下腿很快就断了气。
……
青衣巷的大火一直持续到天亮。
大火燃起的偏院正好修在王家大院角落的偏僻位置,周围有高高的院墙围着,得经过一个不小的花园才能到达前后院这类建筑物密集的地方。
火势起来后不久,四周的院墙全都被推到了,压住了不少容易引燃的东西,同时还形成了一片阻隔了火势向周围蔓延的空旷地带,等到大火熄灭以后才发现除了王家的偏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还有相邻院子的几栋低矮建筑也被付之一炬。
当时王家正在忙着应对找上门来的麻烦,所有的家丁护院和帮佣都拿起刀枪棍棒在院子里巡逻,丫鬟老婆子们也都聚集在了后院的几栋宅子里伺候家中提心吊胆的女眷,而相邻的几户人家在见火势不对也早早地逃了出来。这场看似凶猛的大火除了烧伤了几个参与灭火的人,居然没有烧死一个人,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轰!”
偏院主楼的几根承力柱虽然顽强地挺立到大火熄灭,但是被大火烘烤了整整一个晚上早就已经焦透心了,现在被负责善后的队伍用长长的竹竿一桶就脆了,整个三层的木楼框架轰然坍塌,呛人的炭灰夹杂着少许还没有燃透的火星子向四面八方地飞溅,附近的人转眼就变得灰头土脸。
大火被控制住了,而且造成的损失被控制在了最低程度,给州府的呈报上终于可以落上“意外”两个字,而不是“事故”或者“灾难”。
但是富阳县衙里进进出出的大小官吏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个个神情凝重,进出衙门的脚步更是一改平日的闲庭信步,一个个迈着腿恨不得撩起衣摆飞起来。
城北的县衙里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所有班头、捕快皮甲护身,长刀在手,甚至是打杂跑腿的差役也拎起一人高的威武棍神情肃穆地等候在侧,随时准备听候调遣。
就在青衣巷大火熄灭那会,县城十八家商铺的掌柜和十一户户主齐齐赶到火灾现场,将忙碌了一晚连一口水也没喝的周谦仁周县令团团围住,齐声哭诉昨晚的的遭遇。
在这十八家商铺和十一间宅子中有八成被入室的小偷光顾了,另外两成更惨,强盗直接明火执杖地闯进了家中,拿着明晃晃的凶器把家中值钱的物件细软洗劫一空,其中甚至包括县丞王延年的宅邸。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啊,县大老爷在火灾现场上蹦下窜了一个晚上,好容易把事态控制住了,哪里想到又出乱子了!
看着这些失窃户递上来的状纸,周谦仁差点没一口气憋死。
“失窃钱银共计白银六千八百四十五两三钱!黄金八百七十二两!其余物品估值四千三百余两!”这是进了民房,还是进了金库啊!
连零头都能算出来了!
“刁民!”
周谦仁暗暗地咒骂。
一晚上就失窃了价值一万八千余两白银的财物,足足抵得上富阳县一年的赋税!
这哪里是抢了二十几户商户宅院嘛,根本就是抢了整个富阳县。
就算现在世道好了家中都有余钱,也不可能富裕到这种地步吧。这些凑在一起前来报官的人难道就没有相互通气吗,实在是荒唐至极。
家中失窃谎报些许金额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此离谱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怕虚报的数额比实际高出十倍不止,这些人还真敢在状纸上签字!
但是就是如此一件荒诞的事情,周谦仁却只能在暗地里骂娘,强忍着恶心把苦果给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