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还未大亮,任远的房门便被推开了。模模糊糊之中听到雷梵天轻声催促道:“快点起床,这就要出发了”
“去哪里啊,这么早?”。任远迷迷糊糊中说道,大清早可是最贪睡的时间了。
“你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了”,雷梵天有点沉声警告道
任远这才想起来,于是拉开被子想打个哈欠,小男孩立刻“喂”的一声,然后做噤声的手势,可任远看没看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点声,别让爷爷听到”。
说着小男孩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便站在门口,回身望着任远,一脸焦躁的跺脚叹气,“你倒是快点啊”。
“好了,好了”。说着任远随便披了身衣服,没洗脸没刷牙,就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
出了院门,任远刚侧身扣好衣衫的盘口,看到雷梵天的一身装备,吓了一跳。只见他背负大刀,肩挂长弓,靴子里还插着一把匕首。看这样子,倒像是要去杀人或是抢劫。
雷梵天见到任远的表情,冷冷说道:“别担心,这是去打猎。”
任远这才惊魂稍定,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真正打过猎,不免又害怕又兴奋。
两人静静沿路走着,清晨乡间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露珠凝结在草叶上,黏湿了裤脚。任远无聊,一边跟着,一边瞅准机会,屈着手指,往高高的蒿草上的露珠一弹,有时露水溅到前面的雷梵天,雷梵天便回身对任远怒目瞪一眼。任远无辜的耸耸肩膀,假装没看到似的,向前紧跟了几步。
远处有两家的屋顶上已然飘起了炊烟,雷梵天不耐的朝后说道:“快点,快点跟上来!”。
“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这是要去哪儿啊”,任远看着房屋间隔越来越远,似乎越走越僻静,便忍不住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沿着乡间小路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处树林入口。
这时,雷梵天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放在任远手上,说道:“这个给你,往里走就是树林了,别看林子不大,王蛇,蝎子,毒蛛,豹猫,可样样不少,甚至还有妖兽,你自己小心点吧。”
听了这番人小鬼大的话,任远心中有些不服,拿起匕首率先冲进了树林。
树林里昏暗无光。虽说在同龄人面前不能丢了面子,但脚踩到窸窸窣窣的枯叶上,眼看着前面无止无尽的高大乔木,还有盘根错结的藤蔓,任远还是忍不住回身看了看雷梵天。
雷梵天正用柴刀在一处树干上刻下标记,自言自语道:“这样回来就找得到路了。”说完,他看到任远停在原地不动,便猜出了他的心思,故意寒碜到:“你看我干什么,往前走啊”
任远很不要脸的说:“你的刀比我的大,还是你在前面开路吧。”
雷梵天哈哈一笑,也不回话,向前走了过去。
任远在后跟着,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要偷什么东西?”
男孩说道:“我要偷一只狼崽。”
“什么?狼崽?那都有成年狼保护的吧?”
“废话,不然我要你跟来干什么?不过,我要偷得是青狼幼崽,青狼生性孤僻,而且幼崽只有狼妈抚养”。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母狼抚养幼崽,公狼呢?”
“切,所谓物以稀为贵,青狼一族男女比例极不协调,这一整片森林也许就只有几头公狼,搞一夫一妻制的,会把自己搞绝的。”
“你懂得真多”,任远戏谑道:“那为什么要一早就去偷?“
“青狼白天睡觉,夜间捕食,而清晨则是它将要入睡的时候,警惕性最差,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任远看了看周遭的大树还有斜生的枝干,定心不少,大不了到时候逃上树好了。
就这样,两人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林中多灌木荆棘,因而走的很慢,虽说半个时辰不短,实际上却没有走多少路。
任远正沉浸在摇头晃脑,左顾右盼,东摸西碰又时不是吓自己一跳的自得其乐之中,雷梵天突然嘘了一声,然后靠着一丛灌木蹲了下来,任远也有样学样,蹲在他身旁。
“你看”,雷梵天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任远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到一个已枯掉的大树桩,树桩颇大,大概有两人合抱粗细,树桩的一侧镂空着一个大洞,如果不是有人指出,在灌木的遮挡下还真不容易发现。
这时,洞旁的灌木抖动了一下,接着,一只毛茸茸的青色小狼蹒跚走出洞口,在树桩附近打了个滚,样子颇为可爱,然后站定,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是记起了母亲的警告,又一蹦一跳地跑回了洞中。
“奇怪,母狼应该就在附近的,怎么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雷梵天嘀咕着。又等了一会儿,他看天色渐亮,似乎等不及要动手了。于是右手紧握柴刀,对着任远轻声道:“你在这里别出声。”说完便蹑手蹑脚的往洞口走去。
任远紧张的看着雷梵天的背影,又警惕的环顾四周,握紧小刀,深怕一个不注意,青狼会从身后突然出现,把他咬死。
雷梵天慢慢靠近洞口,然后蹲下身,伸手探入洞中摸索了一会儿,捏住了狼崽的颈上的毛皮,把它拎了出来。
小狼崽呜呜的叫唤着。他也不磨蹭,把狼崽丢入事先准备好的布袋中,往腰上一系,便招呼任远:“撤!”说着,大跨步的往来路上跑去,也不顾灌木枝条的抽打,急速的奔跑起来。
就在任远想跟着男孩往前跑时,一声充满了愤怒的嗥叫从身后响起。然后任远只听到背后一阵破风声传来,带着一股凶悍无比的煞气,把任远的整个后背都笼罩其中。
自从在河中差点丢了性命之后,任远对这种有生命危险的死境产生了一份不甘束手就毙的决心。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要立刻蹲下,他也这么做了,而此时正巧是那匹愤怒的母狼从从他头顶掠过的一刹那,任远险之又险的避了过去。
青狼从任远头顶纵身而过,扑了一个空,立刻站定,腰胯一摆,便把身子扭转了过来,龇牙咧嘴,露出两排猩红色的牙床。
这匹青狼有半米多高,两米多长。如同一匹小马驹一般。任远心念急转,根据在家族中翻阅的一些书籍,如此体型的青狼已经超出一般兽类的范围,而是已经结成元丹的一阶妖兽了。
想到这里,任远就是再有与死亡争斗的决心,也起不了争斗的念头了。一阶妖兽,那已经能堪比易筋境三重天的人类了啊。自己炼气都不会,拿什么去争斗保命?
风影青狼也看出了任远退怯的念头,嘴巴一歪,像是颇为怪异的一笑。然后再次纵身,要将任远扑倒在地。
就在青狼蓄力准备纵跃的刹那,它却停下了动作,四肢挺立,耳朵一竖,它听到了就在身后小狼的呼唤。
青狼转身,它看到一个人类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提着一个布袋,用手揉捏着袋中的狼崽,那是它的孩子,青狼再次发出愤怒的嗥叫。那个人类自然就是雷梵天,他本已经跑出很远,突然注意到任远没有跟上来,才转身跑了回来。
雷梵天看到一人一兽对峙,已是千钧一发之际,他也不拉弓射箭,也不拔刀冲前,而是伸手往布袋里的狼崽身上一捏,狼崽便痛苦的呜呜直叫。
听到狼崽的叫声,母狼便转而朝向雷梵天,愤怒的卷起嘴唇,露出猩红色的牙床。
“吼”
母狼发出一声嗥叫,嗥叫声还没结束,一个风刃突然从它嘴中向着雷梵天激射而出。
“狡猾的畜生!”
雷梵天也不急躁,论修为境界,他已是易筋境第三重,与母狼半斤八两。因此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看到风刃急速旋转而来,雷梵天从背后拔出柴刀,元气灌注于柴刀,隐隐泛起一丝淡紫色的光晕,双手握住刀柄,挥刀直接砍向了风刃。
风刃与柴刀相触,强横的气劲将四周飞舞的落叶瞬间炸得粉碎。
风刃被击散,雷梵天也蹬蹬后退了五步。这风刃已是一阶妖兽的最强攻击了。
雷梵天站定双脚,握了握虎口有点生疼的手,然后后脚踏地,膝盖微弯,借着反弹之力,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青狼冲去。
青狼一边酝酿着下一个风刃,同时也嘶吼着向雷梵天奔去。
眼看两者在空中即将撞在一起,雷梵天高高举起柴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往青狼头部劈下,而青狼对自己头骨的坚硬度似乎很有信心,竟不闪不避,只待距离更近一些,便将嘴中的风刃发出,让这个人类无处可避。
就在两者相撞的霎那,雷梵天突然在空中一个扭身,以一个极细微的角度险险避过青狼的尖牙,而错身来到青狼的腰部,所谓“铜头铁背豆腐腰”,雷梵天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仍举在上空的柴刀用力劈下,正斩在青狼柔软的腰部。
“咵”,骨骼折断的声音。
然而青狼面对如此恶劣的情势,竟仍能想出反击之法。就在雷梵天柴刀劈下的刹那,它将头颅微微向后转去,对准着已到身后的雷梵天,吐出了口中的风刃。
风刃瞬间便来到雷梵天的右侧腰间,割裂系在腰间的布袋,衣服然后是血肉,只听见“嘶“的一声,雷梵天的腰部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涌。
砰,砰。
接着便是两声倒地的声音。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任远眼中,青狼和雷梵天犹如两阵旋风,只看到两个模糊的残影交错而过,冲撞在一起,然后便是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