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容优哉游哉的品尝着朝云命人送来的精致糕点,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适时的反应出她此刻的良好心情。
“你选了他?”司马祁径直走进来,看着那人这般悠闲的样子,肚子里顿觉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沈从容慵懒的睁了睁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嗯哼。”
“嗯哼?”司马祁讽刺的笑道,掀袍而坐,“这么多王爷你不选,竟选那个草包?!”
沈从容笑眯眯的转过头,道:“不用草包怎么显得出小侯爷你的价值呢?”
“你!”司马祁站起来,指着她,半晌笑骂道:“好,好,这世上就你聪明。哼,沈从容,你可别张狂过了头!”
沈从容站起来个子仍显得稍微矮小了,她伸长手臂笑眯眯的说道:“别气别气,我这不是在秀才艺么?”
司马祁没好脸色的冷哼一声,“你最好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沈从容眉眼弯弯的捡起一枚桃花酥,惬意的咬了半口道:“没忘没忘,”她狡黠的眨眨眼,“不过,这样显而易见的功劳谁都可以得到的,这样怎么显示得了我的价值呢?”
司马祁无奈的摇摇头,“所以,你连我也算计进去了?”
沈从容大方的将糕点推到他面前道:“嘿嘿,你不也这样想的么?”她眨眨眼,“你瞧,咱们事先并不知晓,这戏做得多真呀。”
司马祁有些头疼的捏捏太阳穴,他突然有些吃不准她的感觉。这样精灵的女子,不求名不为利,他真能捏住她的七寸,让其为己所用么?
“哎,你想什么呢?”沈从容随手又将一糕点丢入口中。
司马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一直吃不担心长胖么?”
沈从容白他一眼,“你天天扎女人堆,你不担心会过于阴柔么?”
司马祁吃了一瘪,饮口茶复又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选他。”
“唔,他钱多呗。”
“咳咳……”司马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大魏王朝的有钱人可不止他一个。”
“可是又有钱,又有野心的就他一个。而且,”沈从容眯了眯眼,“我恰好想选他。”
司马祁无语的看着那个将腿搁在另一根坐凳上的女子,她惬意的姿态,随性的性格。呵,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惹。他突然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她的对头。
“可是,你不担心么?烈亲王能屹立朝堂这么多年,甚至几欲成为皇帝,他的本事绝非你能估量的。”司马祁看了她一眼,“他若知道是被人当棋子用,即使我有再大能耐也不能再护你了。”
沈从容轻蔑的笑了笑,挑眉看向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颗棋子么?”她动了动身子,捏起一块糕点,似笑非笑的说道:“重要的是,他能被人利用却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时的棋子不可哀。只要手中有权,成为他想成为的人,”沈从容食指、拇指一用力,糕点立即碎成粉末,“萧傲这点,我还是很赞同的。”
司马祁看着对面那人,他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头脑精怪的木兰而已,岂料她的能耐,她的胆识远非自己所测。他心中哀叹了一下,难怪萧珏会成为天子,而他自己,只能是质子。
因为仅仅一眼,萧珏便告诉他,“你比不上她。”
或许是为公想为萧珏招纳贤才,或许是因为私心想同她一较高下。毕竟他陪伴萧珏多年,而萧珏评论他,“狡诈心机,无出其右。”获得这番评价的他竟被一个只瞧了一面之人给比了下去。
司马祁心中是有不甘的。
但是或许真验证了那句话,“无欲则刚。”他想要的太多,所以,患得患失,不敢失败;所以顾前顾后,处处掣肘。
他再次看了看她,突然道:“那你如何料到君上会同意烈亲王出兵?”
沈从容白了他一眼,“自己不出钱,不出力的,还让人替自己收回疆土,傻子都会同意的吧。何况,”沈从容笑得贼兮兮的,“何况,我觉得这少主的胃口也不小呢。五万,呵呵,他也不怕给撑着了。”
“嗯?”
“朝中兵力分布你只怕比我更熟悉吧。”
“是又如何?”
“那你说说如今大魏手握兵权都有些谁?”
司马祁虽不喜欢她如此放肆的语气,却还是照实说了起来:“开国元老镇国将军苏万顷手中兵力最多,有二十万之众;征远大将军顾长青成名颇久,性格刚直,手中亦有十万;简王司马路握有十万;边陲骠骑将军谢华手中有十万兵力维持边境。至于京城,诸位王爷只有集齐四王玉印才能调遣五万京郊守卫。”司马祁想了想,又道:“君上手中倒是有两万禁卫军,可随意调遣。京兆尹手中亦有两万兵将。”
沈从容点点头,“那你觉得烈亲王南下的这五万将士该从何处而来?”
司马祁睁了睁眼,突然笑了起来,“镇国将军虽奉命辅佐君上,但以年老之由推脱已久,何况他所拥有的是济州骑兵,五日之内也绝难抵达。顾长青性格刚直,却也不蠢,这兵怕是不会出。简王更是无法指望,边境情况更是难料。”司马祁又皱眉,“若如此,陛下今日所言其非儿戏?”
“为何?”
“烈亲王素来狂傲,怎会因此找寻其他三王?京中兵力更是不能轻动,五万将士岂能凭空而来?”
沈从容伸了伸懒腰,道:“所以啊,咱们这病秧子君上,脑袋可没生病。”她起身,走到司马祁身边,靠近他轻声说道:“你忘了,先帝在时,曾钦赐烈亲王虎符,分下黎阳郡用于养兵。”
司马祁缩了缩眼眸,再抬头时,沈从容笑眯眯的说道:“人嘛,总会在最得意的时候犯下最要命的错误的。”她晃晃脑袋,走向门口。
司马祁站起来,他突然问道:“从容,你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才做这般?”
沈从容回身,想了想,笑道:“是,也不是。”她坦荡的直视着他,道:“我曾跟人打赌,他若为神农,我便为蚩尤。这天下我无意争,却也不愿见庸人而占。”她耸耸肩,“所以,我的做法其实有些极端,此次或许你能尝到无尽甜头,或许下次,就会赔上大半。”
“能者居之,你也在挑我们。”
沈从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过,目前看来,是的。”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司马祁看着空荡的门,想起明光殿上那人不辨神情的模样,勾唇笑了笑。“萧木头,我是给你找了块璞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