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总那么仓促。通常早上都是嫦娥仓促送小云去幼儿园,然后仓促去上班,哈依娜下班之后仓促去幼儿园接小云回家,然后仓促去菜市场买菜烧饭。当然具体还得看嫦娥的排班,只要她有空,所有的仓促的事情全由她负责。
嫦娥自打冰激凌风波之后,尤其是小云来了之后,一直谨言慎行,上班确实如她所愿,大家相安无事,平平静静。而小云也比原先想着的要乖巧很多,周末带她去逛逛公园、偶尔看看儿童剧,在幼儿园碰到章程、方子萱点头微笑,打声招呼。江一帆还是经常到茶室,但她觉得心里仍有些疙瘩,每次约她,总说要陪小云就拒绝了,弄得江一帆直后悔不该让她带小云回去,哈依娜也渐渐习惯了实验室里的工作而且接触久了,发现赵亦臻其实人也不错。偶尔跟方子钺通下电话,互相问候几下,知道他跟珠珠的关系有那么点进展。公安局好像也把这个案子放进了遗忘的角落,一直没人过问,所以日子过得安静祥和,只是仍不见后羿哥哥回来,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像着后羿在这睡觉的模样,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自己。
就这样嫦娥和哈依娜每天骑着自行车优雅地穿梭在这个城市里,看日出日落,看霓虹闪烁……
江州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才觉秋风萧瑟、落叶缤纷,不想这第一场雪已经悄然落下。
这天一早,依娜显得有些兴奋:“下雪了!好久都没见雪了。”
“这又不是你家,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能见到雪!记得要穿暖和一点!”
“知道了!你看,我今天就穿这件了,怎么样!”哈依娜翻出唯一皮草,这是她百宝箱里最保暖的一件衣服了。
“哦,这件?我还以为你舍不得穿的呢!”
“不,妈妈亲手做的衣服,藏起来是浪费,只有每天穿着才能让她有最大的成就感!那我去上班了!”
这段时间实验室的步伐有些加快了。实验室开设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赵亦臻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纯棉恒温材质,质地柔软,而且吸湿性、保温性、透气性都通过检测,这样就可以把航天服内衣舒适层、保暖层、和通风层合并,省去水冷管道,使航天服的厚度、重量方面有了很大的改进。隔热层与外罩防护层的材质也有了眉目。但是这气密限制层还没有更好的替代材料,尝试着用多种材质混合制作,但要么强度过低,要么伸长率过高,只能放弃。如果研制不出合适的材质的话,航天局的这个项目只怕要放弃。所以赵亦臻也加紧收集了更多的原料进行试验。
走进实验室,开了空调,哈依娜赶紧把外套脱下挂好。一会儿赵亦臻也进来了,她跺了跺脚踩了进来,脱下外套又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片,“你这件皮草什么毛做的,有点粗糙,穿着舒服吗?”
“马的毛,我妈自己做的,衬里是棉的,穿着挺舒服的,而且特暖和,要不你试试看?”
“试试看倒不用,我是想扯两根毛做下实验,看看能不能行!”
“教授,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看见什么都想试,上回看见人家的蛇皮袋马上就想着要蛇皮做实验,我看你下回看见癞蛤蟆也会念叨着它的皮!”
“你就直接说舍不得就行了!”
“那我还没到一毛不拔的程度,你尽管扯吧!”
“要不你就整件送我,如果这项目成功的话,我再还你十件,怎么样?”
“那你可还不出,我妈亲手做的。她为了救我爸,宰了家里唯一的牲口,然后拿它的毛做了两件衣服,我爸一件,我一件,绝对是限量版的。”
“行,知道你有个好妈妈了!哦,对了,刚说的那个蛇皮,明后天可能还真要送过来,到时你记得收一下!”
“真的蛇皮啊?”
“连蛇一起!”
“教授,你不是说真的吧?”
“是真的。我那天在学校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有个学生马上说他一个叔叔家是养蛇的,当时就给叔叔打了电话,这个叔叔说是要送两条无毒的蛇给我们,地方好像不是很远,就是交通不太方便,说是有送货的时候一起带过来,应该就是这两天吧。”
“oh,mygod,我真是最怕蛇的了!”
嫦娥觉得自己身体状况好像有所改善,可能是跟茶室的各色香薰薰着有关吧。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来到茶室,看见江一帆又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带着公文包,看样子又是打算在这里办公了。她现在对江一帆有些不太乐见,虽然他总还是那么彬彬有礼,显得关爱有加,而且被拒绝过几次之后,他也不再提什么约会的事情,每次来的时候也总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越是这样,嫦娥便越是觉得自己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她。
嫦娥还是像往常一样带他进了剪梅阁,帮他摆了香席,点了香薰,可是这味道闻着好像有些不一样,不如原先那样纯净。嫦娥皱了皱眉头,再仔细看了看香料,没错啊,再品味一下,确实是有些不一样,这批香料是最近刚调制的,不知道是原料问题还是制作过程中间有什么纰漏。江一帆只管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嫦娥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当然他更不可能察觉香味有什么异。
于是嫦娥也没说什么,就出了剪梅阁,还在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跟老板提这件事,刚好路赋鸣经过,“嫦娥,怎么了,看起来神色不对哦!”
嫦娥掩饰一下:“没事!”
“里面是江总吧?”
“是的!”
路赋鸣会意地笑了笑,便过去了。
嫦娥想着,按自己以前的性子肯定当时就跟客人说了,现在连要不要跟老板说都要做思想斗争,真当是羞于见人啊。
嫦娥不确定是不是其他香料也有问题,就去储藏室多看了几眼。嫦娥是调香高手,在香料方面浸*数千年,虽说现在用的都是合成香料,香料的品种比过去多了,复杂了,可毕竟她也在这里好几个月摸索,因此香料有没问题,她通常一闻就知,再有疑惑的话多看几眼、多摸几下,也就可以,大不了再再用舌尖品尝一下就是。而事实上路赋鸣是个讲究之人,他的这个茶室不求顾客盈门,赚的钵盆满地,而是要求一种境界,所以他的茶是好茶,他的香更是好香。
经过逐一查看,她发现好几款香料都有异样的味道,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事态变化,过两天再说。只是拿了纸笔,做了记录。
整一个晚上,江一帆都没跟嫦娥说什么。中间有几拨人来找他,都是没多久就走了,看来江一帆真把这里当做办公室了。
要下班了,嫦娥换好衣服,推着自行车出来。江一帆也跟着出来了,“今天我没开车,你能不能送我一下?”
“送你?可是我骑的自行车!”
“那我带你吧!”
“哦!”嫦娥也不便拒绝。
自行车后座安了儿童座椅,嫦娥只能坐前面。
江一帆骑上自行车,感觉嫦娥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两人又挨得那么近。不免有些心旷神怡的。
“很久没骑车了,都忘了原来骑车的感觉竟然是这么好!”
嫦娥却是觉得别扭,浑身都不自在,坐在前面一动也不敢动。那就一条杠的,坐久了,屁股都有些麻了。
“明天星期六,你刚好轮休吧,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得陪小云,答应她要陪她去动物园的。”
江一帆骑着自行车来到方子钺家楼下,停了车,然后对着嫦娥笑了笑就转身出去拦出租车了。
嫦娥揉揉屁股,抬头看见方子钺家里的灯还亮着。
嫦娥想上去看看方子钺,蓦然之间又觉得他好像已经渐渐远离自己的世界了,不免有些伤感,也就掉转方向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嫦娥和哈依娜便带着小云往动物园去了。动物园在半山腰,骑车不方便,又只有一路公交车,三人转车转到站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姐,你跟小云先在这里,我去买票。”
“不用了,票我已经买好了!”是江一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手里拿着票在小云面前晃了一下。
“叔叔您好!”小云是个非常乖巧、有礼貌的孩子。
“江总!你怎么在这里?”哈依娜一阵狂喜。
“等你啊!都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江一帆看看手表。
“别逗我了!”哈依娜电话响了,“是教授,我先接一下!”说着便走到一边去了。
“是小云吧?真可爱!”
“谢谢叔叔!”
“在阿姨家里住的还习惯吧?”
“不是我住阿姨家,是阿姨住在我家里!”
“什么?”江一帆疑惑地看了看嫦娥。
嫦娥只是笑了笑:“你昨天没说要来啊?”
“我也是早上起来了才想起这里的动物园我都没来过!”
嫦娥和江一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哈依娜一脸不高兴过来了。“姐,怎么办呢?我得先回去一下。”
“怎么了?”
“有人给我们送了两条蛇,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的,教授说自己有个讲座,我得去收一下。”
“蛇?什么用啊!”
“赵教授想用来做实验的。”
“对了,实验室的进程怎么样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跟赵教授沟通了!”
哈依娜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可是这里过去我转车转转起码得个把小时,而且他们的车子又在路上抛锚,我得先去找了他们再去实验室再过来,都不知道会折腾到什么时候。要不就你带小云去玩吧,我就不回来了。”哈依娜看看嫦娥又看看江一帆,多么期待江一帆能主动说那么一句:“要不我带你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