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幼儿园的时候,看见里面漆黑一片,刚想敲保安室的门,后面传来小云稚嫩的声音,“阿姨!”
转头一看,后羿牵着小云的手站在那里看着她,“姐夫,你终于回来了!”
后羿四处看了看,“嫦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禁闭室里嫦娥独自靠墙坐着,自打开始一番审讯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这禁闭室,除中午时候有人从小窗送了一碗饭进来之后她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嫦娥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由着他们办吧。反正他们问的这些问题自己都回答不上来,什么毒品藏在哪里,都跟谁交易,接触了哪些官员,受谁指使什么的,这么一大堆的问题,听听都听晕了,还让自己说什么啊。就是笔记本上记了几种香料这个问题自己知道,可是这问题无关紧要,那么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的,能说吗,说了有人信吗?至于最近的去向说了他们又不信,剩下的自己还能说什么,索性就装哑巴吧。
可是从治安的问话中嫦娥也大致听出来了,他们在一幢别墅抓获了一批吸毒人员,还缴获了大量的各色毒品。而这幢别墅是在自己名下,而自己的银行账户上有几笔巨额的交易记录,全都是几百万几百万的进出,当然用的是那张假身份证,现场抓获的几个贩毒喽啰也全都指认是她接应的。这些全都是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
这时的她已经从惊恐中慢慢回复平静,努力想着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可是越想越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扯上这些事情的。
按说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天山,这些治安说的跟自己都扯不上半点关系。可他们言辞凿凿的,那么肯定就是自己的相关物件在这些场合出现过。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物件,除非,除非就是身份证!对了,怪不得他们这么关注自己的身份证,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证是假的一样。身份证是江一帆帮着制作的,而除了茶室里做过登记以外,自己从未在其他场合使用过,就连发工资的银行卡,也是用的哈依娜的身份证办的,所以唯一能拿自己的身份证做文章的就只有江一帆和茶室里的人。茶室里能查看员工资料的除了路赋鸣,就只有赵莉莉?
可是自己又没有得罪这些人,为什么这么陷害自己呢?嫦娥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后羿哥哥差不多也该到家了吧!为什么两人总是错过呢?这一次一次的错过,实在有些心力交瘁!本来是想着把事情说清楚就好,可是现在看来是说不清楚了。既然是这样,今天真的是不想再错过了,所以还不如趁着自己今天还有些能量直接穿墙而过去找后羿哥哥。
这时门上的小窗又开了,晚饭来了。
想好了,不再犹豫了,反正也没人,说走就走!
嫦娥回到家,门锁着,钥匙?钥匙还在包包里,包包已经被他们收了。还是得穿墙而过,可进去以后里面空空如也,哈依娜不在,小云不在,后羿也不在。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动过,那依娜会去哪里了呢?她今天怕是吓坏了,应该是在为我的事情奔波吧?真是有些难为她了,一下子要帮自己带孩子,这会儿又得为自己这般奔波操劳。真是想也想不明白,算了,还是什么都不想,先睡一觉吧。看着自己昨天为后羿准备的那么柔软的被子,现在还是冷冰冰的,不觉就睡着了。
哈依娜拉着后羿上了公交车,后羿上了车才发现方向不对,“这是去哪儿啊?”
“方大哥家!”
“一定要去吗?”
“去吧?方大哥他们还等着我呢!”
哈依娜打开门的时候,珠珠正在方子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章程正在电话里跟方子萱陪不是。看见门口后羿站在那里,便不觉都停了下来。珠珠只觉这人气场很大,“他是谁啊?”
方子钺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嫦娥的丈夫!”
珠珠这下听了立马便释怀了,脸上瞬间就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了。
后羿走了进来,这房子他以前远远看过很多次,每次都是看着嫦娥和方子钺同进同出,心里装满的是痛苦;这是第一次进来,这里跟自己想像的好像也有不一样。
后羿看看珠珠,哈依娜便对他说:“这是方大哥的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后羿越发觉得自己当初还真有些好笑。
章程也挂了电话。哈依娜赶紧把手机里的录像找出来:“章大哥,这是我今天录下来的,你看看!”
方子钺找来数据线,直接把手机接到了电视上,大家便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小云熟门熟路,独自去玩手工了。
“你说你这什么技术?手别那么抖行不?”
“那你去啊!”哈依娜觉得被方子钺批得有些委屈。
“大家别计较了,都是为了嫦娥,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得谢谢大家!”
“姐夫,瞧你说的!”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其实真没什么好计较的,最可怜的还是嫦娥,无端端受这种苦!”
“我倒觉得她挺幸福的!”珠珠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呢,就你幸灾乐祸!”方子钺轻声呵斥了一下。
“就是嘛!她出事,你们这么多人在奔波着,如果哪天我出事了,都不知道有谁会关心我一下呢!”珠珠说着,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说完就去跟小云一起做手工了。
方子钺和哈依娜明白她的意思,大家也就不计较了
江一帆这一段放完了,大家看着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是啊,人家堂堂一个知名企业家,钱都多得数不过来了,还要那么折腾干什么!”
再把章程录下的茶室的那一段也放了一遍,仍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看人家路总,温文儒雅,开这个茶室讲求的也是一种意境,看着就是一种儒商的风范,你说怎么能做那种事情呢?”
“那难不成真的是嫦娥自己干的?”
“你们这是在讨论什么呢?”珠珠玩腻了,看大家讨论得有些热闹,不免有些好奇。
“有没有看过香港电视剧《读心神探》?我们在研究学习呢!”哈依娜应道。
“《读心神探》,我最喜欢看了。就你们刚看的那个录像?要不我也看看!”
“我们在很严肃地讨论问题,你就别闹了!”方子钺又在打压哈依娜的信心。
“方大哥,要不就再放一遍吧,我们也再仔细看看,姐姐明摆着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相关的也就是这几个人,就再看看吧!”
看到江一帆听到哈依娜说嫦娥被抓的那个瞬间时,珠珠喊了一声:“停!”
“怎么了?”
“这,这肯定有问题嘛!”
“怎么说?”
“你看他的眼神。”
“吃惊、震惊,不像是装的!”方子钺还是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
“不是装的,可感觉不一样。”
“行,那再倒过来看看!”只要有一点点疑问,大家就觉得那就是希望。
“你看他说‘嫦娥?她不是——’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她不是生病了吗?’,这就说明他原本以为的还不是嫦娥生病这种状况,而且他的脸色变了几变,明明有些惊慌。”
“说得很有些道理,真是个老江湖,够镇定的,还好珠珠姑娘心细如发!”
继续往下播放,珠珠又冒出来一句:“你说他后面收起来的这个文件袋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
“那人家毕竟生意人,我们也不至于弄得草木皆兵,怀疑一切吧?”方子钺总跟珠珠对着唱,害得珠珠吹胡子瞪眼睛,一脸不高兴。
“我觉得珠珠的怀疑还是很有道理的。”章程又在打圆场了,“再来听听路赋鸣那一段。”
只见画面里的路赋鸣温文尔雅,“我是茶室的老板,我叫路赋鸣,听说两位找我!”
“路老板,你好!我是江州日报的记者,我叫章程。”
“章记者好,不知道找我有什么指教?”
“路老板客气了,实在有些冒昧,今天是有些私事想向路老板打听一下。”
“没事,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真太感谢你了!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嫦娥原先在这里上班,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比如说什么客人?”
“嫦娥?她好久没来上班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被公安局抓了!”
“她被公安局抓了?不会吧!”路赋鸣很是惊讶,“她看起来很乖巧,在这里上班也挺好的,而且她在香道方面很有天赋,怎么会这样?那有没有说她犯了什么事啊?”
“贿赂官员、虚假采购、贩卖毒品!”
“贿赂?她要干嘛呀?我们这里采购也不归她负责——”这时路赋鸣停顿了一下,“而且还贩毒呢!不过两位,这方面我可能真帮不上什么忙。”
录像放到这里,珠珠又来一声“咔擦!”
“又有疑问?”
“是的!”
“什么疑问?”
“这个路赋鸣这里为什么停顿,看起来像是想起什么。”
“好像也是哦,为什么停顿?想起什么来了?我们不能放过一切可疑的东西!”方子钺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我们刚刚看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什么,你一来就问题那么多?”
珠珠洋洋得意,“那是因为我《读心神探》研究得比你透彻!”
“那你说是江一帆的可能性大还是路赋鸣的可能性大?”
“两个人都有可能,”珠珠装出一副很深邃的模样,“也许他们是一伙的!”
“别装模作样了!”
“那你们觉得接下去该怎么做?”后羿一整晚都是坐在这里看着、听着,这下该切入正题了。
“到公安局跟他们说清楚是谁在陷害嫦娥不就好了——”方子钺这话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太幼稚了。
“你以为你谁啊,你说是谁干的,公安局的就该说是谁干的。你把这两段录像拿过去看看有谁会听你的?”
“是啊,接下去该怎么办呢?如果要人家相信这不是嫦娥干的,也该有证据啊,一方面我们现在只知道他们说嫦娥贿赂官员、虚假采购、贩卖毒品,那到底贿赂了什么官员,采购了什么东西,怎么个贩卖毒品都不知道,所以怎么找证据都不知道;另一方面就算能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干的,可是嫦娥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的都说不清楚,一切还是无济于事的。”
珠珠刚还在得意洋洋,沉浸在成功的甜蜜喜悦中,这下却看见大家是这副表情,难道我的聪明才智换来的功劳就这样被湮灭了吗?心里一阵不痛快:“又不是孙悟空!现在哪会还有谁说不清楚自己哪里来的?人肉一下,管你在哪个深山老林,照样给揪出来!”
后羿看着珠珠,心里一动,“深山老林?”
珠珠被后羿看得心里发毛:“深山老林,怎么了?”
“如果真有这样一处没有人烟、无人管辖的深山老林,说是那里出来的,是不是可行?”
“可是现在还真能找出这样一个地方吗?那就是机构管理人员的失职了。”
哈依娜看看后羿,“你是想山上那一片——”
“是的,不过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寺庙可以布置一下,怎么让马群配合自己却是极大的麻烦,另外还有没有没考虑到的问题,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样让嫦娥回家。
后羿看看时候已经不早,小云也早该睡觉了,喊了两声,怎么都没人答应,到书房一看,小云竟就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后羿轻轻抱起小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事情我们能做的不多,我自己来想想办法。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说完拿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小云身上,再摸一下,感觉头上没盖好,又拉了几下,总觉得不够,哈依娜帮着拉好了之后,这下才出门。方子钺和珠珠心里不禁感慨,这么个粗犷的男人竟然会这么细致周到。章程看了也自叹弗如,自己肯定没他细心。
后羿走进家门,顺手开了灯,这里是自己的家,曾经是那么熟悉,现在却说不上来是熟悉还是陌生,只是家里有个女人的话,弥漫出来的味道是全然不一样的。
哈依娜见后羿站在客厅一动没动,忙说了句,“姐夫,对不起,我有些反客为主了!”
“没事!”后羿说着便把小云抱进房间安置好。
多久没痛痛快快地梳洗一番了,这下该好好洗个澡了,舒活舒活筋骨,才有力气开始接下来的战斗。后羿想着便往房间走去,这时才发现门缝底下透出灯光,房间里灯是开着的,自己一进门便开了灯,所以一下子没察觉。哈依娜也发现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是关了灯的!”
两人相视一下,后羿轻轻推开门,床上有人在睡觉。“嫦娥!”“姐姐!”
嫦娥揉揉眼睛,傻傻看着后羿,“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落。
哈依娜欣喜若狂,太不可思议了!
后羿一下就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嫦娥,这个拥抱他已经期待了五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