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冗长,略显无聊。沈路靠在桌上深深的睡过去,梅玉玑还在听。这个故事老人讲的很细致,故事的结局,没有出乎意料,是个悲剧。
“韩家一夜之间毁于大火,无一幸存。”老人讲到这里做了停顿,梅玉玑递了杯水给老人家。
“韩将军确有其人?”梅玉玑问道,她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位姓韩的将军,但看着老人的表现,她倒觉得这韩将军是确有其人的。只是,为什么她在边城生活了那么些年,也没听说过这出?
“姑娘要是信,就有。”老人说道,“要是不信,说了也没用。”
“老人家说就好。”梅玉玑看着她,“我在边城住了有些年,只是没听说过。”
“没人愿意提起。”老人家看着水杯里的水,声音低低的。她也不愿提起,只是不想让这满门忠烈成为时间的过客。“韩家着火那天,我正好也在那儿。”
“韩家的事有隐情?”梅玉玑已经嗅到不寻常的味道。
这个老人家果然不是一般人。至于,那个韩将军的事与自己无关,理说自己可以不用听下去,也不用管了。哪个故事没有点内幕的,哪个悲剧后面没有什么人为的因素作怪的。她目前的情况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听一个老人家讲完一个故事的时间,她还是有点。这老人在沙漠里孤独的守候了那么多年,想的也只是找一个能够相信她故事的人。一个一直想要留住过去人的可怜人。
“那是冬天的一个夜晚,韩夫人临盆在即,却遇上难产。产婆和药师都没有办法,只有在屋里头守着。韩将军在屋外着急的很,打仗什么的他会,可这生孩子的事他只能守着……………………”
……回忆……
“夫人怎么样了。”男人拽住从屋里出来的丫头,看的出他很着急。自己的妻子在里头生了好几个时辰了,听着一阵阵的惨叫,他却什么也帮不上。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夫人,夫人……”小丫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还不快说!”
“夫人是难产。”小丫头说道,“产婆说,夫人怀的是双生子,加之夫人体弱,恐怕是……”
听到这儿,男人一下子沉默不语了。后面的话,是什么他已经知道了。
……讲述……
“……我是夫人的陪嫁丫头,那个时候就陪在夫人身边。”老人家说道,“我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将军突然冲进了房间,让我们带夫人走。我们是从后院的暗门逃走的。韩将军虽然是深受爱戴,但恨他的人也有不少。所以,他的宅子里有暗门。”
“当时是仇家寻仇?”梅玉玑问道。人好了就容易得罪坏人,要是过分的好,还会招惹妒忌。这些东西,都会引来杀生之祸。
“不是仇家,”老人家摇了摇头,她笑了,“是他的学生为了利益,陷害他叛国。那天,是人家来抄家的,说的准确点是来灭门的。”
“韩将军护国有功,皇帝就信了?”梅玉玑倒有些好奇,按这时间算,这位韩将军可以算得上是开国将军,皇帝这就信了。
“天高皇帝远的,谁又说的清。”老妇人道,“再说,皇帝自己也担心像将军,名声威望厚重,手里又握有重兵,对将军动手也是迟早的事。”
自古以来,开国皇帝都喜欢打开杀戒,杀的都是些功臣。梅玉玑有些惋惜,难怪都没人会提起这位将军,恐怕是皇帝或者是那些有心人,为遮掩这些不光彩的东西,而下了禁口令。不过,禁的了口,禁不了心。
“那时候我们乘上了平日就预备好的马车,开始逃亡。”老人说着,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思绪当中,“第二天的清晨,马车上,夫人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刚生产完,夫人身子很虚弱,马车走的又是小道,颠簸的厉害……”
……回忆……
“夫人,如果您坚持不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
“不用,我想我是活不久了,带着孩子去找野鹤先生,把孩子交给他。”韩夫人看着睡着的孩子,“这两个孩子乖得很,也不哭闹。”
“夫人,您要活着。”
“我的命我自己清楚,你把孩子交给野鹤先生。若非情非得已,不许他将孩子的身世告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想孩子,活的那么辛苦。”韩夫人又看了眼孩子,“按着家乡的规矩,若是生了女孩,要给她埋上坛酒,你牵了马带着孩子走。”
丫头不再说话,也没有落泪,只是沉默着。
……讲述……
“你把孩子带走了。”梅玉玑问道。她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这个故事或许和她有关系。很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一个素未相识的老人,讲一个从未知晓的人的故事,会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自己无父无母吧。
“夫人未出阁前是镖局的大小姐,会些功夫。我这个丫头,为了更好的保护小姐,也学了功夫,骑马什么的不在话下。”说道这里,老妇人又笑了,“当是我带着两个孩子,赶到先生那儿。后来,我再回到夫人藏身的地方是,只见到了夫人的发簪。”
“夫人也死了,”梅玉玑觉得有些可惜。“你后来怎么会到这儿开客栈。”
“夫人是自尽的。”老人眼中开始流泪。
梅玉玑不知道怎样可以安慰到她,她能做的只是递条手帕。老人没有接过她的手帕,她不想擦去泪水。
“按理说,你因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梅玉玑问道,这一点是她想不通的“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毁了容貌声音,在沙漠里成日成日的吹着晒着,苍老成这样也是理所因当的。”老人想摸自己的脸,受灾脸边上,最终还是缩了回来。容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其重要的,她现在这样子,她自己也不敢去摸。那种感觉,真的很心痛。
“……”梅玉玑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人说话。打破这份沉默的是一道阳光,这是清晨的第一抹光。打进屋里,非常的温柔,梅玉玑看着窗外的日出,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天亮了。”老人家说,“又是一个天亮,我一个人活在这儿,天黑天亮的都快没有感觉了。”
梅玉玑回头看老妇人,这一瞬她又觉得日出是如此悲伤。
“你能告诉我,故事里的韩将军的全名是什么吗?”梅玉玑开口,或许她可以帮这个故事里的人平反。“还有,他那个学生的名字。”
“单名一个黎字。”老妇人道,“他的学生全名梅闲云。”
“梅闲云!”梅玉玑这次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