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出来漫天黄沙,边城到了。梅玉玑在一家酒肆停下了马车,门童过来牵马。梅玉玑摘下面纱,把沈路叫了出来。
沈路第一次到边城,这个地方和之前那些绿洲不太一样,那些绿洲小镇多是土堆堆的房子,而这里除了大漠特色民居,还多了很多中原特色的民居。比如说她们两个面前的酒肆,就是一个典型。
“梅姑娘回来了呀。”店内的跑堂出来,看见梅玉玑便上来打招呼。“姑娘这趟出去好久。”
“这次有事要办。”梅玉玑道。“你让墨容夷来我房间,还有帮沈姑娘安排个房间。”
梅玉玑看了眼沈路。沈路坐在马车上,打量着周围的房舍店铺。
“知道了,姑娘。”跑堂的应道,“不过这几天,墨容公子不在店里。”
“他去哪里了?”梅玉玑问道。她才走个个把月,墨容居然连店都不看了,他那个散漫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次是师父出事,他居然还能到处晃荡。
“书画店,凌文轩那儿。”跑堂的说。
“你先让人准备洗澡水和衣服,也别通知墨容了,一会我自己去找他。”梅玉玑道,墨容居然还有心情去看画,她不弄死他。“沈姑娘,我们进去。”
沈路回过头,听着梅玉玑的口气,好像是有人惹她生气了。莫不是,刚才她听到的那个姓墨容的人。墨容这个姓很真是少见,听说是来自一个古老部族的姓氏。感觉这个叫墨容的有点意思,能把梅玉玑惹生气的人。
…………
尹少瑾也到了边城,他去了将军府,去见梅闲云。在他的车队没来到之前,他会先在这里呆上几天。
书房里,尹少瑾翻着佛经,人还没老却常常做这些老人作的事。梅闲云从外头进来,向尹少瑾请了个安。
“王爷,天山的事已经差不多了。”梅闲云道。
“具体点。”尹少瑾翻了一页,当年一场大雪让他错过了那么多,而今他不容许再有意外发生。
“车迟大宛的士兵已经藏入天山,另外江湖不少高手也愿意出手相助,”梅闲云道,“我手里的大军也随时听王爷调遣。”
“有江湖里的参与也不是件坏事,不过,梅宗似乎都是高手,你那些人可以吗?”尹少瑾还是有些担心,梅玉玑的实力他没有完全见识过,但凭她一人可以过黑风岭,也是不可小觑的。
“梅宗当家的命在我手里,他们不敢妄动的。”梅闲云自信的笑道,梅鹤的命在他手里,他们梅宗又是极敬重梅鹤的。“我用的是禁宫秘术,那书早年就被我从宫中私自拿出。”
“你肯定?”尹少瑾放下书,看着他,“世上除了你这儿,就没有人可以解?”
“这个……”梅闲云沉吟,“除非是鸿蒙山庄有人相助,那地方藏了很多孤本,只是没听说过那儿也有这本秘术。”
“鸿蒙山庄,”尹少瑾道,“那儿的人,神出鬼没的,要他们出手代价不小。”
“王爷,莫不是除了什么纰漏?”梅闲云皱眉,梅宗的那些人被小看了。不过,宫里探子传来的消息他看过,梅玉玑还在宫里,只是没什么动静。
“梅玉玑来了边城,用了招狸猫换太子。”尹少瑾盯着梅闲云,“你说,怎么办?”
梅闲云一惊,梅闲云居然用了障眼法出了宫。这女人虽然不是梅宗武功最高强的,但她算得上是除梅鹤以外,梅宗权力最大的人。梅宗在市井的势力很大,要是梅玉玑有心帮那皇帝,他们手里那点力量恐怕是危险了。
“除掉梅玉玑。”梅闲云道。
“梅将军,不是所有人都要用除掉这招,”尹少瑾道,“让她在我们行动期间,做不了事就行了。”
“是,”梅闲云道,“卑职马上去办。”
尹少瑾拿起佛经,佛说过很多话,总在告诫世人,感化世人。他这个看佛经的人,却不懂佛。梅玉玑,他也不懂。他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干脆,只是梅玉玑他无法解决。
…………
“沈姑娘,我要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找小二就行。”梅玉玑站在沈路的房门口,挽着黑色的斗篷,怀里还有两卷画轴。
“等等。”房里传出沈路的声音,随后沈路打开了房门。
沈路换了身三蓝绣的衣服,手上挽着件水蓝色的披风。她喜欢蓝色,所以让人准备了这些衣服。
“你穿女装比男装好看多了。”梅玉玑道,沈路比她高,穿男装的时候像个帅气的少年,穿女装更是好看,凸显身材。不过,在女子中沈路是身的高的,她的人居然还能找到合身的衣服,看来自己训练的不错。
“见笑了,好久不穿女装了。”沈路笑了下,露出两颗酒窝。
“原来穿女装,你就会笑。”梅玉玑打趣道,“第一见你笑。”
“你不是还有吗?”到底是女子,沈路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
“走吧。”梅玉玑收住笑,招呼沈路走。她亲自去找墨容,并不全是因为墨容惹的她生气,更重要一点是那个姓凌的人。那个人是尹少卿的人,是鸿蒙山庄的二当家。从文的一个家伙,在边城潜伏了有三年了,为的就是盯着梅闲云。
三年前,皇帝一登基就把他偷偷的派到这里,以一个书画商的身份在边城生活。凌文轩也藏得深,带了好些鸿蒙的高手来,天天做调查,也没让自己发现过。边城算是遍布了她的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只要自己想过问,基本上没什么不可以插手的事。
梅玉玑穿上她的斗篷,还是黑色那件。沈路也穿了斗篷,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气温,比其他地方要低好多。不过比起大漠里那种冷热不均的日子,这里要好多了。
梅玉玑带这沈路来到一间书坊,书坊店面不大。刚到那里就有人迎上来,梅玉玑没有理会,径直往里头走。这书坊和她的酒肆一样,外店里屋。走过长长的廊就是院子,院子里头栽了些花草,边城的气候真的不适合养花草。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沈路问道。
“这院子以前是我的,卖给他的。”梅玉玑道,“当时也没有注意,没想到他是皇帝的人。”
“你是来见凌文轩,不是来抓墨容夷的吧。”沈路问道,“听你说过,皇帝在这儿放了个卧底,就是他吗?”
“就是了。”梅玉玑带着沈路在房子里东拐西拐的,最后停在了大厅,“我不喜欢这院子,就是因为它老是东拐西拐的。”
“是挺烦的。”沈路笑道,“不过,这院里怎么没人?”
梅玉玑没有回答她,自己坐到上座,放下画轴,然后招呼沈路过去坐。沈路不知道梅玉玑要做什么,她是摸不透她的行事。
“听说,最近酒肆里又多了几幅画,我看着挺碍眼的。”梅玉玑无所事事的弄着手指甲,“墨容夷,你说不顺眼的东西该怎么处理?”
沈路在一边,打开画轴欣赏。一副《寒山秋景图》画的是渔舟,秋山,笔触细腻,山体险峻,山上黄叶纷纷,又有江山起的寒雾。还有一副古画,是《冬雪梅鹿图》只要冲着这年份,就知道是价值连城。这两幅画除了物质上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内在的价值,画师的画工了得,是难得一见的好画。
“沈姑娘,觉得如何?”梅玉玑笑问。
“不错。”沈路道,“不过,梅姑娘觉得碍眼的很,不要了也罢。”
“那就撕了吧!”梅玉玑道。“墨容夷,你再滚出来,我就撕了。”
大厅内没有任何动静,梅玉玑知道墨容在。无非是怕自己,不敢出来。梅玉玑看了眼画轴,画的不错,不过反正不是她的画,撕了也无妨。
梅玉玑把画卷往空中一抛,整卷画都展开。自己才要动手,大厅一侧飞出一个身影,飞快的向画卷去。那人抓住了画的一头,梅玉玑趁机拽住另一头。沈路没有看清人影,等到那人站定她才看清,一个锦衣少年,二十出头的样子,面上带着不服,隽秀的脸配着小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