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伙房之中用来烹调的食盐。”钟福仔细辨别一番后给出了结论,可他疑惑的问道,“世子爷,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司徒霖看了眼手中的之物,心中明白了些许,又闻钟福询问,应允道,“福叔但闻无妨。”
“世子爷,小姐当众将书信拿出来,让我与聂侍卫一同前来翎王府。可信中没有一个字,只有这粗盐和茶叶子。虽说聂侍卫提议不要让府中的人彻查昨夜之事,嫡小姐也说了若昨夜没有世子,今日钟府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可眼下这信中……不知是何用意?”钟福跪拜在地恳切的说着。
而此时,一旁的聂耿也跪了下来,沉声道,“世子爷,钟将军天未亮便带着左右副将去往军营,嫡小姐既然让小人与老管家一同来面见世子,恐怕如今府中还藏有内应,那嫡小姐必定身陷险境。”
司徒霖也猜测到情况不妙,虽说钟璃心思机敏,几次危机她都以巧辩将局面扭转,可那终究是解眼前之危,并未出去根本。
想到此处,他立刻做出了决定,“曲鸣!你立刻把你的人,带上兵器乔装改扮,守在钟府四周。聂侍卫你立刻回府,让你家嫡小姐一切小心,莫要轻举妄动。福叔你暂且留下,有人想见一见你。你们一路之上注意安全,更要留意身后动静,我与福叔稍候便来。”快速吩咐下去后,司徒霖带着福叔出了书房,往后院花厅而去。
然,此刻钟府却出了事,照顾顾婆子的丫头前来禀报,“嫡小姐,顾婆子……她不好了,起先只是高……高热,可还……还不到一刻……她……她便没有了气息。而且……而且口鼻都……都渗出了黑……黑血。”来报信的便是晓菲,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言语之间断断续续,不仅仅是过于害怕,更像是气息受阻,而她的双眼也因充血而微凸起来。
“先生,劳烦先生看看,她的状况看似不妥。”钟璃见晓菲神情有异,立刻请百里轩查看。
百里轩在旁看的分明,他起身来的晓菲身边,拉起她的手号起脉来。不多时,他取出银针,刺向晓菲的无名指,她指尖立刻沁出了暗色的血珠。
百里轩用银针挑取血珠,细细查验了一番,取出棉布擦拭着银针,“嫡小姐,看来这丫头中毒了,庆幸的是她手上并没伤口所以中毒未深。老夫需要行针封住她的大穴,不让这毒顺她的经脉流转入心,历时大罗神仙都无法留她性命。”
“杜鹃,带先生去后厅,救人要紧。”
“护卫先把顾婆子的住处先封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待聂耿回府后命他速去去军营,请将军归府。”
“其他人留在原地,不得擅自离开正厅。本小姐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兴风作浪!”
钟璃几道命令快速的吩咐了下去,语气中没了以往的娇柔,多了几分威严和不容反驳的气势。
正厅之中的人也迅速的动了起来,林月和钟青荷在一旁神情显得并不自然,死死地盯着一身素白的钟璃。
“母亲,这顾婆子的死,还有那个死丫头所中的毒,会不会……是那套头面上的毒造……造成的?”钟青荷小声的问着身边的林月。
林月听青荷这样说,心头猛地一抽,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正厅之中,众人齐齐看了过去,这让钟青荷更加的不自在起来。
“你们看……看什么……看,夫……不对,姨娘听闻顾婆子……她……她死了,心中悲痛……手不稳摔了杯子,还不……还不过来收拾一下。”钟青荷生怕被钟璃看出端倪,训斥起身边的丫鬟,又对着钟璃说道,“这青天……白日的突然说这事,真叫人瘆的慌,不知……不知这顾婆子究竟是怎……怎么死的。”
钟璃端坐在位子上低头不语,神情泰然自若,眉宇之间却有着化不开的悲凉。上天再次给她重生的机会,可这些天来,可谓是步步惊心、处处险境,虽说没有多少损伤,可依旧有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嫡小姐,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我与青荷小姐去看一下顾婆子,也算聊表心意。毕竟,顾婆子是妾身的家生婆子。青荷小姐也算她帮着……帮着妾身带大的,虽说主仆有别,可……可妾身见嫡小姐为……为昨夜丧命的护卫在昕雪院挂幡祭奠。所有,还请嫡小姐允准让妾身和二小姐见一见顾婆子……”林月见钟璃并未理睬青荷,再次戚戚艾艾的哭诉起来,言辞极为情深意重。
被打断思绪的钟璃,静静的看着林月,许久才开口,“姨娘有心了,现在凶手是谁来不知,顾婆子身中和毒也不清楚,你要看就在那屋子外远远的看一眼,待查明真相后,姨娘再好好安葬顾婆子。”说罢她便不再说话,将手收于宽大的衣袖中,合起了双眸。
林月原本还想说什么,可见钟璃如此只得作罢。钟青荷在她耳边说的事,是让她更加心惊的,一旦事情败露那么这件事相关的人,她必须人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眼下能做的惟有问清楚自己的好女儿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妾身先和二小姐去看看,妾身告退。”林月福了福身,低眉顺目的说着往后退了几步便要带着青荷离去。
钟璃在她们才转身出门时,再次扬声叫住了两人。她抬手抚了抚前额,叹了口气道,“姨娘且慢,不管怎么说,顾婆子的手是我断的,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死于非命。我随你们一同前去看看。”说着她起身走了过去,容不得她们一丝反驳。
“这个……,嫡姐这样实为不妥,嫡姐不是已经让护卫守着那边了吗?出不了什么事的,嫡姐尽管放心。”一直没有再开口说话青荷此时却提出了疑惑,极力的劝说着钟璃不要同去。
钟璃一脸戏虐地看着脸色颇为难看的钟青荷,轻声问道,“怎么?我同去不过是聊表心意,这是否碍了妹妹的事?”
“你……,真是给你点颜色,你便开起了染坊。真当这钟府是你的了?要不是你手持府令,看府中上下哪个听命于你。就算是有,也不过就是那几个如同顽石下贱坯子而已。”钟青荷听了这话气愤不已,原本憋在心中的话也冲口而出,言语之间毫不顾忌。
钟璃淡淡一笑,抬步走了出去,经过林月身边的时候,悠悠地说道,“姨娘我知你对青荷自幼便骄纵着,可有时候这骄纵未必是好事。虽然我尚且年幼,掌不了什么大事,可若是要管教庶妹还是可以的,你说是与不是?”
“妾身不明白嫡小姐的意思,还请嫡小姐明示。”林月心中自然知晓钟璃的意思,只是眼下她决意装傻充愣,将事情遮掩过去。
钟璃不愿再和她们扯皮,抬手拢了拢耳畔的碎发,流露出少有的俏皮之态,“林姨娘多心了,你不明白便不明白,这也无妨。我只不过提醒姨娘,青荷如此做派行事,若是不好好调教,将来恐怕会得罪该不该得罪,不能得罪的贵人。好了,我们去看一眼顾婆子吧。”话音才落,只见她缓步先行,不再理会身后的两母女。
愤恨不已的母女两人,脸色极为难看,可碍于眼下的形势她们又不可轻举妄动,所有她们值得跟上前去。不过,她们刻意拉开了于钟璃的距离,以便她们两人小声交流对策。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钟璃也在进行着自己的应对之策。
正厅后院偏僻的小院之中,一队护卫手持佩剑严阵以待,生怕再出事端。而房中顾婆子的尸身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皮肤的颜色从死白逐渐变成了黑色。
“你刚才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月死死的盯着前面不远处的钟璃,小心翼翼的问道。
钟青荷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也没什么,就是我在送还给她的那套冰种头面上放了一些要她命的东西,而且那毒能让她死相恐怖,半个时辰后这毒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无从查起。”她的眼中流露出不符年纪的阴毒。
“你是疯了吗?现在她这样受瞩目,要是无端死了,我们母女两人必然脱不了干系,你怎么就这样糊涂!”林月听闻心中大喜,可转念一想这事风险太大,小声地埋怨着,“就算是半个时辰后那毒无迹可查,但你可否想过,府中现在有个大夫在,从他的行事来看并非庸庸碌碌之辈。”
钟青荷安抚着林月,脸上也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母亲你休要慌张,就算他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可那也不代表他就能识得‘那里’所出的毒物。”
“什么?‘那里’!你怎么也……”林月惊呼了一声,可她立刻捂住了嘴,惊恐的看了眼身边的钟青荷,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钟璃,生怕她听到了什么,做出她不可预料的举动。
钟青荷被林月的惊呼吓得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当她看到钟璃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悠然自得的站在不远处,神情疑惑的看着她时,她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人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