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万物终点灵,风触万物静如初。半午的花还未开,夕阳把花的轮廓染红剪影在了窗子上,斜影昏黄,古香古色,黑暗与黄昏交织,黑云压城好像要把那昏黄吞噬殆尽,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让人看不到一点波澜,落花素锦的纱幔渲染着夕颜,床上的人半掩着,空气中有种淡香,像是夜晚月光冷清的香味和寒雪青松下数尺清泉流离的冷冽水香,幽远深邃,不见丝毫淫靡。
被这冷冽的香味惊醒到,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奈何身体沉重,像是沉入湖底,黑暗里看到了光芒,拼命的想要去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思量片刻后感觉身后一凉,发现自己竟未着寸缕…。
起身穿好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古代的服饰,房间外吵闹的声音,窗外朱红灰白交措的瓦砾…,眼里充满疑惑。
诧异道,“这是…哪里…?”
惊讶之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力量,顺着那方向望去,那人双眼清澈明亮,眼中好像含着水雾朦胧,那双眼睛好像能洞彻人心看穿整个人,探视秘密直到内心深处,余光幽深冰冷,使人不敢随意揣测,生怕心会融化。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偏过头不在与他对视。细白纤尘不染的素衣,好像是把世间最冷清的一角风景剪裁为衣,环指绕香,桃花绯色,玷绛唇,比女儿家还要白出几分几近透明,他好像飘渺着,墨色的发丝和白色静静浮动,好像梦一般不真实,有那么一瞬的愣住,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人,令世间的风景失去了应有的颜色,只闻其景,未闻其情,不问世间烟火,眼睛不知觉的不敢移开这目光,生怕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无处可寻。
微愣之余发现那人正在脱自己的衣服,反观那人穿戴整齐,从细处可寻是刚穿戴好的,纤细的指节轻落在肌肤上如寒冬的深初雪冰凉又清新沁人心脾,因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人有些脸红。
理智将自己拉回现实,朝身后退去,“你…想做…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人略有些惊讶,却没有让人看出很快就消失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痕迹,“这里是国春楼。”
声音纤尘不染盈细清澈,让人陷入其中…。
“等…,这…。”
待秋橙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消失了,望着那背影迷离。好似梦一样,不计烟雨,不落纤尘,不带走这世上一丝温暖。
夜色在汴京的笼罩下有些恐怖,对着镜子看着这镜中人,肤如凝脂,身姿曼妙,华美瑰丽,房间四周的摆设,墙壁上书画陈列,可见其主人的性格,风雅才情,不经意间扫过角落的一幅画,看着这画中之人绝美艳丽,附韵风雅,沐浴千间风景…她这个女学生竟会脸红。
脸色凝重的看着镜中人,只多添了些淡雅与气魄,面色失去了从前的华美,眉宇间取而代之的是安静和淡然,像是要思考什么事情,多的更是一丝不能抚平的悲伤。
“师师呀,快下来,楼下的公子先见你”。
静漠的脸看向了说话的人,回应他人的是冷漠,“这里是青楼?”
“呸!什么青楼,你是怎么了师师,这天京的风今天往哪吹的!”
说话的人扭动着肥硕的身体,脸面像是冷却了肉汤上的那一层油皮,虽已年老色衰,但可见眼前之人保养的也是极好的,说话的时候随着嘴唇开合牵扯着脸上的皱纹抽动着,还未等秋橙开口她摆弄红帕半羞遮面看似意味深长便又说:“看来你与那位冷清的公子…,以后··,也别老去浣莲馆了。”
说这话的时侯她的眼中有过不易察觉的妒忌恨绝,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着老练的遮掩消失,未等探出这其中,就消失得荡然无存,换上了那一成不变的媚笑。
撩着红帕出声,“唉呦,快下来,真是,老娘容易吗?”
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只见那依然静漠的脸上思量了片刻:“好,梳洗下就去。”
明晃晃的烛光,亮堂的舍室内,媚笑低吟,喧哗一片,“我说,“丫头”还不快去帮小姐打扮,”通过言语间可以看出这个“丫头”对红姨很恐惧甚至有些害怕。
丫头颔首上前来,你叫什么名字?漠然安静的脸上未曾变过。
“我…。我…。我…,小姐不要…骂我,”含泪的眼睛泪水随脸颊滑落在地,一双黑黄干燥的小手来回不停地搓动着。
“我常骂你?”
“不…不是…虽…伺候小姐一次,小姐…很…很好。”
“你起来吧,你很怕我?”
“啊…脸色紧皱,显然没有想到会这麽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丫。丫。丫头。”
“你是这里的人?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她很单纯,听到这些她有些支吾,大概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我…我…红姨月前把我带来的,我…家里在去年旱灾…,已经没有人,姐姐也,”她声泪俱下,那样的悲伤眼泪顺着脸颊随风摇曳,许久未歇…。
秋橙伸出手作势想要拉起她,“好了,今后无人时你可称我为“姐姐”,我会照料你,你只需要一心帮我恪守本分即可。”
“啊…。”
“丫头,是不算名字的,从今以后你是花砾,花中之蕊,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盈香婷立,记住你的名字。”
秋橙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这姑娘没有心机,小小年纪却很隐忍坚强,这样的人才可以留在身边,但也不代表她就此彻底的信任了她。
丫头大约是被惊倒,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般待遇,拉靠在眼前的人手臂上,仿佛在寻找依靠,“小…小姐,姐…,”她有些激动,眼角晶莹,那是…,抑制了许久的委屈,泪水被声音淹没,在这红楼之巷想要生存需出卖自己,更何况她还小才来几日聘婷年少正是和家人安乐之际就如此,她想要的不是颠沛流离是一种安守吧。
“你知道刚才那位公子是来做什么吗?我都做些什么?”
“姐…姐。,公子?小…姐姐平时喜欢去浣莲馆。”丫头说的迟钝有点脸红了。
秋橙不经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女人…。风…流…的…,”她的脸现在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静漠的脸上仍旧淡然:“知道了。”
转身嘲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善于利用他人情感了,不过对她好点就知无不言了。
关上门坐在窗前,轻纱吹拂,陌生的一切,仿佛只有此刻自己才是自由的,在这个市刚刚兴起的年代,外面当街叫卖的声音,远处炊烟升起,风中不时传来饭香的味道,至少知道那幅画是出自谁手,那幅画让她知道了这主人是谁,也知道了年代,那人的水香好像还残留在屋室内,与空息相附,渗透到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间隙,翩转又迷离,不计烟雨,不落纤尘,不带走一丝世间的温暖,秋橙摸了摸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