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有一个！”
“快！准备抬上车，扶住颈椎，一、二、三，走！”
“氧气！氧气！”
“拿止血带来！快点！”
“心跳骤停！准备电击！”
从深夜到天明，数十辆急救车往返奔波，凄厉的警笛声响彻云霄，与伤者惨痛的哀鸣混成一片。
徐蒲缇呆呆的坐在办公室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屏幕，内部网络上，各种损失报告正在实时刷新，最下面的合计数字发了疯似的不停滚动。
“为什么会这样……”
他把脸埋在手心里，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为什么短短几天之内，就会出现这么多变数，这么多伤亡，甚至连凶手都没能抓住！
咣的一声，大门被一脚踢开，阿琛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了进来。
“签字……你在这发什么神经！赶紧签字！”
“金大鹏怎么样了？”徐蒲缇抬起头，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武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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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孙武空身上的光芒正在慢慢收敛，整个人像石头一样从半空中坠了下去。
这种情况倒没什么稀奇，从低级阶段突破到高级阶段往往会伴随着能量的过度爆发和消耗，通常稳定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一瞥之下，孙武空脸上那团阴影更让他担心。
“这是什么东西！？”
他提着孙武空的衣领，打算把他扔到旁边的楼顶上——不过附近两三百米之内除了一个圆形的大坑，已经没有什么建筑存在了。就在这时候，却发现金大鹏在空中被五枚导弹同时锁定。！
如果一起命中的话，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即使再有天分也难逃一死，徐蒲缇把孙武空随手丢在地上——反正按照他现在的身体强度，几十米的高度也不会摔坏什么。接连发动了三个瞬间转移，来到了金大鹏身边，双手合围，一个直径几十米的青白色圆球出现在空中，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了进去。
定！
光阴静止在了这一刻，金大鹏的脸上布满了惶恐和绝望，还夹杂着一丝不甘和歇斯底里，绝境中的全力以赴使他的最后爆发异常出色，展开的能量盾凝重厚实，异常完美。而五枚导弹中的两枚已经爆裂，火光在冲击波的推动下刚刚扩散成一道焰环，其他三枚正从不同方向瞄准了金大鹏，红色的感应光芒正在向起爆器传递。
这不是什么扰乱心智的静字流法术，而是真正禁锢时空的异能。但时间流逝的巨大能量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绝不可能回溯，纵然以徐蒲缇的实力，也只能在小范围之内停留住片刻光阴。
怎么办！？
即使他立刻以瞬间移动将金大鹏带离这里，在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爆炸的冲击足以让少年身受重伤。更何况瞬移技能对能量的消耗和控制要求极高，刚才连续三次发动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再带上一个人，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能快速离开现场。
他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不仅是心乱，而是力量已经出现了衰竭的迹象，青白色的时间牢笼越来越变得透明，一丝丝细微的裂痕已经横七竖八的逐渐在表面上蔓延开来。
不能再等了！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时间牢笼已砰然破碎，接二连三的巨大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团无可抑制的烈焰光环席卷四方，染红了半个夜空。
在最后时刻，徐蒲缇仍旧发动了能力，但由于能量失衡，实在无力控制方向和落点，他抓着金大鹏的肩膀，流星般撞进了学院边缘的一处山岩。即使有他的保护，一片狂暴的冲击波依旧彻底撕碎了能量盾，如重锤一样打在少年的身上，高温和冲击力立刻让金大鹏喷出了一片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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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空没什么事，已经醒过来了，就是情绪不稳定。但是金大鹏伤势严重，还在抢救，不过根据大夫说，他的生命力比较顽强，应该能抢救过来。”阿琛喘了口气，把报表堆在桌子上，“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今天我们的市值五个小时之内下跌了百分之六十，还有……”她顿了顿，“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有超过一百二十名学生要求退学离校，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知道了，”徐蒲缇一脸颓唐的倒在椅子上，“由他们去吧！”
“去.你.妈啊！”阿琛差点当场就掀了桌子，“你是越老越活倒退了是吧，那好，我现在就去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学院破产，资产清理重组，所有学生回家等候安置。”
“喂喂喂喂，现在不是应该鼓励我然后让我热血再燃的情节吗？你这么凶狠的爆粗口算哪样啊！”徐蒲缇挠着脑袋坐直了身子，“应付外界什么的就交给你了，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这个。但我一直搞不明白的是，一个是防空导弹为什么会对鬼车没反应，二是，他背后是什么人。”
“你觉得他背后有人指使？”
“哼，就凭区区一个C级，就算他的真实实力更高，也能在方寸山捣鬼？他给我找了这么大麻烦，难道以为就能这么一走了之？要是背后没有人罩着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能躲得过我，他会想不清楚这个？而且，他竟然完全隐藏了亚人类基因，体内的能量一定被人改造过。”徐蒲缇脸上忽然露出了一股狰狞之色，“就算快死了，也轮不到这些兔崽子来找我麻烦。等武空醒了，找他问问具体情况。”
“改造？会是李伯阳吗？”
“不像，我见过李伯阳的改造产物，一向脉络清晰，光明正大，实用性极强，几乎没有这种躲躲闪闪的产品，要说张坚还有可能，但他们未必有这个技术。”
“其他人呢？明面上没有冲突，可不代表他们就是良善之辈。”
“我知道，”徐蒲缇抬起头来，把目光盯在全球卫星地图上，找到了方寸山所在的位置，目光沿着那里，一路向西划过，
“还有不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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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午，孙武空抱着膝盖，默默坐在后山的一处断崖上。从这里向下看去，刚好是那片住宿区的废墟，身穿红黄相间制服的搜救队还在清理着瓦砾，寻找残余的生命迹象。
这都是我干的吗？
这都是……我干的吗？
那些曾经带着自己嬉水登山，讲解大千世界一草一木的学长，那些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翻墙逃课，一起躲避巡察员围堵的学弟学妹，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吗？
他紧紧抱住双腿，在和煦的暖阳下，全身不自禁的如筛糠般颤抖，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
孙武空的伤势并不重，鬼车那诡异能量所造成的影响，在等级突破的瞬间已经被治愈，但却始终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头，让他心惊胆战。
他昏迷了一个上午之后醒来，虽然没有人对他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凭着现场遗留的能量波动，一下子就明白了真相。
那些人……是被他杀死的啊。
整整一天来，孙武空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许许多多曾经熟悉的面孔晃动在自己面前。如果真的是横眉怒目的冤鬼索命，他反而觉得还好些，可在他的迷蒙的幻境中，却始终只记得那些人对自己的温言笑语，这更加让他心如刀绞。
该死的不是你们，该死的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