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小姐怎么样了?”
从承章院回来后,萧怀瑾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任何人都不许进去,这都几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绿芜摇摇头,绿箩焦急的走来走去,犹豫着要不闯进去算了,想起萧怀瑾冰冷的眼神,一下子泄了气。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昏暗,萧怀瑾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如老僧坐定。
良久,睁开紧闭的双眼,眼中一片冰寒。
“进来吧。”
门外,绿箩听见萧怀瑾的声音,立刻冲了进去,将蜡烛点上,屋内一下亮堂起来,绿箩凑到萧怀瑾身前,“小姐没事吧?”
萧怀瑾没有回答,扭头看向绿芜,“绿芜,去厨房泡杯茶过来。”
绿芜知道萧怀瑾这是在支开她,看向绿箩的眼中闪过嫉妒,转身去了厨房。
“绿箩,前不久我让你调查院中有无可用之人,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绿箩神色一凝,“已经调查好了,只是这几日没有机会向小姐汇报。”
萧怀瑾点头,“既然好了,我现在便有事要他们去办。”
“小姐请吩咐。”
“让几个人去调查张继祖,一定要仔细调查清楚,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绿箩有些狐疑,小姐让调查张公子,难道是想打听张公子的喜好?
“小姐,茶来了。”
萧怀瑾和绿箩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再言语。
绿芜将茶杯放在桌上,立在一旁,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怀瑾。
月亮已经升到树梢之上,今晚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大早,绿芜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大声叫道:“小姐”。
萧怀瑾眼中闪过不耐,“何事大呼小叫?”
绿芜脸上一红,小声道:“小姐,张公子来了,已经搬进松林院了。”
“知道了。”萧怀瑾冷冷道。
绿芜心中狐疑,小姐以后将和张公子成婚,怎么小姐如此冷淡?
萧怀瑾正在写字,见墨汁有些浓稠,开口道:“过来给我研磨。”
绿芜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激动。
今日一早,萧怀瑾就让绿箩出去办事了,李麽麽因为腰疼,也告假了,所以跟前只有绿芜在伺候。
绿芜一边研磨,一边看萧怀瑾写字,绿芜不识字,但看见萧怀瑾的字,眼中闪着惊奇,想起自己身份,眼神黯淡下来,心中越发记恨。
如果我是小姐,而不是丫鬟,我现在也能读书写字,绿芜一阵恍惚,连墨汁洒出来都不知道。
已经写好的纸上多了一块墨迹,格外突兀,绿芜缓过神来,连忙跪在地上,“小姐恕罪。”
“罢了,起来吧。”
萧怀瑾放下笔,道:“陪我去花园走走。”
“是”绿芜连忙起身跟在身后。
一路上,绿芜小心谨慎,生怕又做错事,突然抬眼一看,连忙叫道:“小姐,张公子好像在那边。”
顺着绿芜指的方向,不远处的亭子中果然有一个身影,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萧怀瑾神色一冷,眼眸如刀,“走,回去。”
还未走出两步,便听见后面有人叫喊,“二表妹。”
萧怀瑾脚下不停,继续向前走,张继祖一看,声音又高了几分,连忙小跑到萧怀瑾身前,距离很短,但张继祖跑得气喘吁吁。
“二表妹,怎么我叫你,你还走了呢?”
萧怀瑾抬眼一看,张继祖油头粉面,眼下乌青,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眼中不由闪过厌恶。
刚才距离远,看不清楚,现在看到萧怀瑾的脸,眼中闪过惊讶,一直以为宁表妹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女子,没想到萧怀瑾也不差。
张继祖心中激动起来,手中拿着折扇,作了一辑。
“二表妹,表哥这厢有礼了。”
“张公子”
萧怀瑾低头的瞬间,心中即成一计。
张继祖往前一步,向着萧怀瑾靠近,调笑道:“张公子这个称呼太生疏,二表妹和宁儿表妹一样,叫我表哥即可。”
萧怀瑾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张公子若无其它事,恕我先行一步。”说完,转身离开。
“二表妹别走啊,表哥还没说完。。。。。”
萧怀宁从旁边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表哥,她走了,你再叫她也不会回来。”
张继祖回过头来,笑着凑上去道:“原来是宁儿表妹。”
萧怀宁往旁边一个闪身,眼中鄙夷一闪而过,问道:“表哥,我这二姐姐如何?”
眼前浮现出萧怀瑾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张继祖一脸淫笑,道:“比绮春院的头牌好。”
绮春院是京城第一妓院,有名的销金窟,里面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把大家闺秀和花楼头牌比较,除了张继祖,只怕找遍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萧怀宁嘴角扬起一抹狠毒,嫁给张继祖这种人,一生算是毁了,萧怀瑾,让你和我作对,以后要你跪在地上求我给你一条活路。
“呵呵,娘已经决定将她嫁给表哥,表妹先恭喜表哥抱得美人归。”
张继祖得意一笑,“多谢表妹,哈哈哈。”
刚回到院中没过多久,绿箩匆匆忙忙小跑到屋内,脸上带着慌张,行礼都忘了,“小姐,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萧怀瑾疑惑道。
“小姐,张公子你不能嫁。”绿箩气呼呼道。
萧怀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要嫁他了。”
见萧怀瑾还有心开玩笑,绿箩连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昨天萧怀瑾让绿箩去调查张继祖,绿箩以为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没想到不到半天功夫就打听到了。
张继祖是张府的嫡长子,因张夫人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张继祖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到十三岁,张继祖就把身边的丫鬟睡了一个遍,连张夫人身边的丫鬟也不放过,后来又迷上了青楼粉头,一月半个月都在青楼中度过。
每次张老爷要教训他,张老夫人和张夫人都拦着不让,久而久之,张继祖越发无法无天,后院中小妾无数,其中几个还怀有身孕,一般大户人家都不愿将女儿嫁给他,所以张继祖都十五了,还没谈成亲事。
萧怀瑾神色一寒,道:“你说的千真万确?”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小姐,这张公子不能嫁。”
杀人不过头点地,嫁给这样的人,只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一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萧怀瑾扬起一抹冷笑,张氏,我倒是小看你了。
“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的,他不配。”
“可是老爷都同意了,小姐怎么办?”绿箩焦急道。
“只要我没点头,看谁敢逼我嫁人。”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绿箩放下心来。
晚上,为了给张继祖洗尘,在鹤延堂开了家宴。
张继祖一边和老夫人说话,一边用余光扫视屋内,几个表妹一个比一个漂亮,如果都能娶回家,肯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见张继祖投来的目光猥琐,萧怀雨等人皱了皱眉头,将脸别向一边,如此一来,张继祖只能看见一个个后脑勺,心道可惜。
萧怀玉抬眼向看去,见萧怀瑾目不斜视,冷哼一声,等日后嫁给张继祖有你受的,看你怎么神气。
萧怀雨手中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一边吃着,一边观察萧怀瑾,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她相信,萧怀瑾不会就这样嫁给张继祖,只怕到时候张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趣了。
萧怀沫坐在末尾,不发一言,若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而萧怀宁,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似一切与她无关。
没过一会,萧明远和萧明和下朝回来,换下官服,直接来了鹤延堂。
萧明远见张继祖也在,便考了他几个学问问题,张继祖一问三不知,眼睛不停的瞟向萧怀瑾几人,见此情景,萧明远脸上有些挂不住,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个好脸色。
吃过晚饭,和老夫人说了会话,萧明远直奔澜水院而去,张氏心中很是欢喜,连忙端茶伺候。
“这门婚事我看还是算了吧?”萧明远对张氏道。
张氏眼皮一跳,忙道:“大爷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昨儿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昨日萧怀瑾那小贱人去找了大爷,难道是因为她说了什么,大爷这才反悔?思及至此,张氏暗自咬牙。
萧明远哼了一声,“昨日我听了你的话,也以为是桩好亲事,今日我考他几个学问问题,他不知道就算了,眼珠乱瞟,礼义廉耻都学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侯府女婿。”
原来是因为这个,张氏松了口气,笑道:“继祖年纪还小,过两年定了性,一切都会好起来。”
萧明远脸上写着不赞同,“别人在他这般大时已经出去学问有成,他到好,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甩袖离开。
这么多年来,这是萧明远第一次给张氏脸色看,顿时张氏脸上怒气横生,突然心生一计,望着蒹葭院的方向,眼珠尽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