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我把话说完后微微蹙了蹙眉,对我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可真是回环曲折,叫人一时难以梳理。”
我叹息道:“尤其是当我知道那冬榕的存在与我有关时,我这心里,更是有如压了一座大山,实在难过。”
他安慰我道:“这是何苦,世上许多事情岂是你我能够掌控的,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放宽心吧,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一切都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说的不无道理,然我心里却实在不能放下。我又何尝不知顺其自然,可是要真的做到不管不顾,顺其自然又是何等的困难。
只听他又道:“只是你说孟章不见了踪影又是为何?以他的性格,就算要走,也会跟你打声招呼的。”
我也是摸不着头脑,“的确,我也觉得此事甚为蹊跷,你说他怎么会不辞而别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这样想倒也罢了,这样一想我心里还真有些忐忑。
前些日子孟章一直不在我只当他是有事,可是这么些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执明摇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们四个能心意相通,他若是出事了,我们不会没有感应。想来定是为了什么紧要的事,一时抽不开身吧。”
执明总是乐观,然这份乐观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孟章,执明还有监兵,我们四人共生于世,心意相通,任是谁出了事,另外三人都会有所感应。
所以,当下我心中未有不安,孟章肯定也是无事的。
执明道:“何必这般抑郁,想的越多越是苦恼,倒不如抛开一切,什么都别想。刚刚你也听见了,轩辕氏的老太太要过寿,咱们不如也去讨杯喜酒喝。”
我默许。去趟雍州也无坏处,那冬榕就算再厉害,雍州想来也不是吃素的。她能否拿下雍州一统人界,还未可知。我又何必在此徒添烦愁。
我与执明在茶楼上左一句右一句地闲聊着,直至天色已晚,茶楼打烊。
我们出茶楼时,他一时酒瘾犯了,无论如何也要去喝上一杯,我拗不过他,却也不想饮酒,只一个人回昆仑山去了。
他……自寻他的酒去。
不过几天,正是雍州老太君的大寿,我与执明约好了一同前去。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抬头看天,心中不由嘀咕:上界还真是给轩辕氏面子,布了这样一个好天气。
执明平日里懒洋洋的,可是今日却跑的极快,若说他不是为酒,我都不信。碰上这么一个好酒的朋友,我又能怎样,还不是加快了速度跟上他。
路上无聊,我问他带的是什么寿礼,他向我卖关子道:“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斜眼看他,不爽道:“你还对我卖关子。”
他又问我道:“那你呢?是还魂草还是半心莲?”
我这么一听心中大为不快,“你这是什么话?”
他吃笑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送礼除了这两样还送过别的么?”说完只管肆意地嘲笑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哪有这样难说话的,不过就是问他送的什么礼,也逮着机会来嘲笑我。
我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是备礼这件事,常常叫我伤透脑筋。好在昆仑山盛产药材,又都是世间少有的仙药,比之凡间的药材,药用好上不止一倍,于是一到有什么婚礼寿礼的,我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去山里挖些药材,包装好了当作贺礼送过去,省事又省心。
且我素来钟爱还魂草与半心莲,只因为这两个好采挖。却不曾想,这样的习惯倒成了执明嘲笑我的理由。
到了雍州,真是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人流如织。
轩辕氏的府苑前更是人山人海,挤满了从各方前来的客人。家丁们个个身别长棍,维持着秩序。
这样壮观的场景,我当真是从未见过。
“好大的排场!”执明远远看着,不由叹道。
我亦是惊叹,“轩辕氏的号召力的确不容小视,这下子,老太君的面子可真是给够了。”
执明轻蔑一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什么面子!”
我疑惑地看向执明,不知他怎么说出了这样不合时宜的话。
他也立马觉出了不妥,尴尬地掩饰着刚刚的失礼。
我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与他一同落在轩辕府的府门前。
府门处有两个白胡子老头,长得一模一样,分站两旁,皆是右手执笔,左手拿着一本名册,给前来贺寿的客人们做登记。凡人一律在左边登记,神仙一律在右边登记。
我和执明一身仙风道骨,又是驾云而来。那右边的老头见到我们便走上前来,毛笔一边舔着墨,一边问我们道:“两位上仙是……”
执明看也不看那老头,答道:“玄武神君与朱雀神君前来拜会。”
老头提的笔生生愣悬在了纸上,而后细细打量了我与执明,十分客气有礼地哈腰道:“两位上神里边请。”
随后,朝着里面大声招呼道:“朱雀神君,玄武神君到!”声音苍老却如洪钟。
我与执明进了轩辕府的大门,还未至大堂,轩辕氏的老太君就迎了出来,由许多女眷搀扶着行至我与执明跟前,脸上堆着浓浓的笑意道:“两位神君远道而来,老身倍感荣幸。”
我实是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更何况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委实不痛快。
人群中有些议论声我也听见了,无非就是夸赞我容貌百闻不如一见的,也是无奈。
我和执明被引进大堂,这里宾朋众多,有我认识的神仙,也有我不认识的神仙。我认识的神仙大多飞升较早,而我不认识大概也就是这几千年飞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