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不适只是瞬间的,我捂着胸口,心里其实有些怀疑,可能这是情丝生根的预兆,既然鬼医都那样说了,我和他做都已经做了,只盼望着能够中那五成把握。
“如何知道情丝是否生根了?”我突然说道。
桀还握着我的头发,不语地看着我,见我没有玩笑的意思,他也正色道:“不知道,当时忘记问鬼医了,但是,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我……”我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
桀突然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摸着我的头道:“你不用想的太多,我知道,它已经长出来了。”
我没有挣扎,“你怎么知道?”
只听他说:“用心。”
我便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脏在不停跳动的声音,一时竟然忘记了自我,像只听话的小猫一样伏在他胸口,静静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道:“我还有事,冬榕交给我好多事情呢,要是再不回去,只怕她又要发火了。”
桀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便也带着笑意道:“再见。
说完话,我便一溜烟走的老远,到了桃园的时候才放慢脚步,回想刚刚的一切,我心里竟然会有一种含了蜜糖一般的甜蜜。
我再走出没多远,远远便见着冬榕一个人站在池边,面朝浩淼的池水,任由池面的风吹来。我慢慢朝她走进,一直走到她身边时,她也还凝视着水面。
“我从前总是站在溟海岸边,看着彼岸他一个人对着一束梨花发呆,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见到了你,一定要把你给杀了,可是,我失算了,没想到我杀人无数,却对你下不了手。”她静静地看着我,静静地对我说。
“我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恍恍惚惚,昏昏沉沉。我从来没有如此,对未来毫无把握。”
冬榕道:“我一直以为是你背弃了她,可是后来,我发现,事实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才渐渐放下对你芥蒂,我知道,他深爱着你,但是我也追随了他几万年……”
“你还可以一直追随他……”我这样劝慰她。
冬榕摇摇头,“我累了,我的毅力也仅此而已了。也许,是我该放手的时候了。”冬榕又看着我,眼神犹疑了一会道:“你们两个的一切,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快乐,我并不后悔。”
我张口,“冬榕,”却闭上嘴又不知何语。
“这对我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最起码,我们永远都是亲人,血脉相连,是我和他之间的桎梏,也是斩不断的牵连。”冬榕感慨万千。
我知道,她能够看开一切,其间不是一日两日的纠结,而是长达万年的煎熬。她的棱角,在岁月里慢慢被打磨平了。
我静静听她说完,然后道:“我那日见到了敖澈,从他的言辞间,似乎对你很有情意。”
冬榕沉默了一会,然后苦笑道:“我和他,永远不可能。”
说着,便决绝地转身走了。我为她这一句话替敖澈深感遗憾,襄郎有意,奈何神女无梦啊!无言落花流水情,局外人不问局中事,现如今,我的路子渐渐明了,但是冬榕却让人糊涂了。
皇宫里的日子照常的过,那么多空荡荡的宫殿,冬榕就随便给了桀一座。只是宫里的人寂寞,漫漫时日又没有谈资,我和桀的出现无疑是个天大的事情,宫里渐渐兴起谣言,说他们的陛下新添了两个绝色的男宠。其中一个还是当年苍修大人的孪生兄弟。
人云亦云,皇宫里似乎因为这件事情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些大胆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冬榕的耳朵里。
她很是无奈道:“这盆脏水实在是泼的我猝不及防,多年清誉,就这样毁于一旦了。今日早朝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他们竟劝我保重龙体。”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的确,我今日是亲眼目睹,当时冬榕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气的险些从龙椅上跳起来。
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是受人尊敬的仙家高徒,可却一下子被人误以为是女君的男宠,可不是丢尽了颜面。
“现在看来,你便和他们说我其实是个女人,扮成男子的模样是为了做事方便,如此,流言蜚语不就不攻自破了。”我给冬榕出主意道。
她嫌弃道:“算了吧,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有磨镜之好。更何况,我兄长那边怎么解释,难道要让别人以为我是男女不拒的?得了得了,男宠就男宠吧,我也懒得烦这些破事。”
我这是出了一个馊主意了,所以也不敢多言打扰到冬榕,趁着天色还早,我也正得了闲,不如叫上桀,去灾区看一看也好。
说走就走,拜别了冬榕,我便直接去寻桀了,他见到我时倒没有多大的惊喜,我邀他道:“我们一起去宫外转转吧,我推算着,这几日大水退了,我们正好去探探情况。”
他点头同意道:“也好。”
于是我便和他去了水患最为严重的黄河一带。
现如今大水的确退了,只是房屋都已被冲垮,田地也都被黄河水带来的泥沙掩埋了,看来今年,是没有什么收成了。
我和桀沿着黄河堤岸走,他突然道:“这大水的确来的古怪,不是来自神界,却也绝非偶然,若是魔族,我又怎会不知?”
我问他道:“魔族可有人不受你的管辖?”
桀深思后道:“若说不受管辖的,只有众帝台下,相柳和他的旧部们。”
这话桀说的轻快,我听的却是心惊,大胆揣测道:“那么是否有可能众帝台的封印破了?”
他亦是有些惊惧地看着我,然后又宽慰我说:“你想得太多了,众帝台是你们神界重地,有重兵把守,若是封印破了,神界怎会没有动作。”
我想想也是,便就放下了心来。又行数百步,却见前方有不少白衣女子,个个轻纱蒙面,身段窈窕。我正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美貌的年轻女子?
想着便已经上前了,走近时方又见到那一众白衣女子中突兀有一个穿青衣。这青衣女子更是长得更是美貌,玉做的脸蛋,宝石嵌的五官,贵气的长相确实让人一见难忘。
她也见着了我和桀,立即迎了上来,还不等我和桀说话,便道:“神界和魔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竟如此和谐地站在一块了,真是活久见了。”
我和桀相视一笑,又对这女子道:“不知姑娘是……”
她一笑道:“忘记说了,我是玉女山庄的庄主,我叫千紫颜,二位君上叫我紫颜就好。”
玉女山庄,却是我没有听过的地方,想来也不是仙家的居所,不过是凡人的住处。只是这个千紫颜,还真是不得了,竟一眼就看穿了我和桀的身份,想来不日就要修成正果了。我看她身上,也隐隐有仙气缭绕,确信自己猜的是十有八九的。
我便道:“姑娘这是在积功德呀,看来不日便可以在上界与姑娘想见了。”
紫颜含蓄一笑道:“哪里,我修为浅薄,那有资格在上界与神君想见,今个日子好运,才能见上您一面。”说罢她又对桀道:“我早就听闻如今的魔界之君是个极有作为的君主,魔界众生,在您的主宰之下,都能和人神两界和平相处,实在令人钦佩。”
她这一套溢美之词说的甚是动听,桀却一点也不买账,只回了两个字道:“过奖。”
千紫颜原本盈盈笑意的脸上顿时尴尬了起来,只看着桀满脸的委屈失落。
我心里暗暗笑桀,这个时候倒不懂风情了。便打圆场道:“他不善于言辞,请不要介意。”
千紫颜尴尬笑道:“怎么会。”
却在此时桀对我一笑道:“夫人所言甚是,为夫以后注意就是了。”然后又对千紫颜赔礼道:“冒犯了。”
我傻了,千紫颜亦是傻了,呆呆地看着我与桀道:“夫人?”
这下子真是有理说不清了,这我要如何解释,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与他,其实已经私定终身,结成连理。”
千紫颜看着我俩更是惊讶,眼神中也有些小小的失落。稍倾,又笑着对我俩道:“二位郎才女貌,实在是一段佳话。”
我听罢干笑两声,转头却见桀笑的很是得意欢快,我恼火不已,可恨自己是又中了他的套了。
千紫颜又道:“我知道二位定是来查这水灾的来源,我长住在这黄河一带,正好知道一些线索,或许,可以帮助二位。”
我惊喜道:“若是那样再好不过了。”
“还请二位移步庄中,也好详谈。”
盛情难却,我是有意要去的,却不知桀的意思,便又去看桀,他看了我一眼又对千紫颜道:“也好。”
千紫颜立即喜笑颜开,欢呼雀跃一般去给我们带路,桀侧身对我笑道:“夫人请。”
我气不过他一再轻浮,步子特意快些,把他甩在身后。
他很快就追了上来,在我身边小声道:“既已结成连理,夫人与为夫应当出双入对才好,怎么也不等等为夫?”
我见有其他人在场,便也不和他理论,想着过会子没人了再找他算账,暂且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