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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妃岂是池中物 第十一章 杀机

漆黑如墨的暗夜之中,猛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慌乱的脚步声与尖叫声融成一片,吵醒了沉睡中的苏苏。

她翻了个身,撩开床帘。从窗外隐隐约约看到了火光。霎时一惊,揉了揉眼睛仔细一辩,那处不是佛堂又能是哪里。

慌慌张张拾了件外套跑出门。眼看着下人丫鬟纷纷拿着水桶木盆的在佛堂外来回周旋,却未见火势变下。她索性将自己的外衫浸入水中,也看不得那燃烧的木头,直接披着便往佛堂里冲。期间不少人上来想要将她拦住,只是却被断裂倒下的木桩阻挡在外。

苏苏被烈火灼的两眼发胀。她大声的呼喊着言汐的名字,却因为滚滚浓烟的呛入而沙哑的近乎听不出声来。只能伸手摸索着,在里面好一番周折才在桌子上找到了趴着睡着正香的人。

她推了推言汐的身子,见她毫无苏醒的意思。一咬牙一跺脚,托起她的胳膊便往身上架,而后艰难的向外移动。

烧的通红灼烈的火光之中,隐隐约约能辨别出两个人的身形。

忙着泼水的丫鬟先是顿了一下,不知身后是谁喊了一声二夫人,才反应过来,丢下木桶前去帮忙。这时周围的下人丫鬟也才如梦惊醒,纷纷冲上前去将言汐扶下。

大抵是瞧着自家小姐脱离了危难。苏苏的一颗心也终于沉了下来。熏得全黑的一张脸笑了笑,露出齐整整的一排白牙,猛然脱力似得倒了下去。

秦淮是在火势退去后才得了消息的,他忙于朝政之上的那点纷扰,头疼的难以安睡。南院原本离着佛堂就远,何况中间还有一座如山似的阁楼挡在前面,他看不到佛堂的情景如何,倒也确实。

下人忙着传来消息说是佛堂起火时,他甚至还颇为不耐烦的回了句,不过是扬点水的小事,何必如此惊慌。过后才想起来唐言汐被他罚去了佛堂抄写经书。

一时眼皮跳了跳,心中猛然揪紧,觉得如此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复听闻她只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已经送回北院后。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松了一口气,嘴角隐隐有些笑意。半是感叹般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倒真是命硬得很。”

而后才想起来,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佛堂无端端的怎会起火?”他放下折子,敛眉念道:“不是派了人守着了吗,怎的都没有发觉?”

下人揖手行了个礼,“奴才不敢妄评。不过据那两位守着的兄弟说,是苏苏姑娘送了酒水过去,他们喝了酒,醉倒了,所以才没能发觉。还说……或许是二夫人失手打翻了烛台,才引起的大火。”

秦淮冷哼了一声,意思很是明确。

那人也明白过来,又道:“奴才只觉得这事看起来像是个意外,实则应是有人作怪。”

如此一场大火,又怎会是区区烛台引起的。而那酒水更是古怪,三杯两盏的便让人醉倒了,连烧着了佛堂都全然不知。

“对外宣称就说是场意外。”秦淮思忖了半晌,嘱咐道:“你私下去查查这事,万不能引起别人注意……还有好好查查那个叫苏苏的。”

这王府之中若是当真藏了个如此心思诡诈的人,他可是万万留不得啊。如果今日在佛堂的是宫洛,他或许还可以将这事扣到郑皇后的身上。可这唐言汐是郑皇后的亲侄女儿,又是她亲手送进来的,怎么会又派人来暗杀她。

还有苏苏,这女子也怪异的很,不能小看。

秦淮笑了笑,眸间几分寒意。这京都之处,到底是太平不了多久了。

秦淮派去的那下人名为何安,是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的老人了,他自是信任的很。

何安原是打算先去西院的,想着或许此事大夫人应当知道些什么。毕竟据那两位看守的兄弟说的,宫洛是去过佛堂的。只是最后出来时有些醉态,神智不清明罢了。

他是打心眼里头觉得这事与大夫人扯不上什么关联的,虽说这宫洛与唐言汐颇为不对付。可宫洛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伤了言汐会有什么后果。

而到底是秦淮的命令,他还是觉得要细究些,免得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才是。遂一路小跑到了西院门口,直到一条腿踏进了院门才想起来自家主子的嘱咐,正想退回身子,却被宫洛那火眼金睛的小丫鬟喜儿抓了个正着。

何安被喜儿领进了门,一打眼儿正瞅着宫洛在院中不知绣着什么东西,白皙如玉的纤指上下翻动,不一会儿便已经成了形。何安昂着脖子往前一探,依稀辨出是一只黄鸟。

她似是听见了响动,抬起头来看到喜儿和何安,温温一怔,日光下端和的面容更显暖意。

宫洛确是生的不若常人所乐道的倾城美貌。只是面容和暖,笑起来温温和和的样子颇有大家仪态,亦是貌美之人所比不及的。如若不是唐言汐嫁入王府之中,所谓举案齐眉,未必也是件坏事。

何安反应过来,拍开喜儿揪着他袖子的小手,忙不迭的施了个礼,憨笑道:“惊扰大夫人了。”

宫洛看向他,眉间一紧,又看了看喜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喜儿尖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夫人,你可知道这何安是殿下派来……”

她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何安紧张兮兮的捂住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他看向宫洛,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中有一抹慌乱闪过。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暗暗思忖,想着或许这事与大夫人真有些关联,又或者是大夫人知道一些什么。一时原本想要离开的念头就此打消。

“殿下不过是派我来慰问慰问罢了。昨夜佛堂起火,想来应是吓到了夫人。”他眉毛一挑,听起来似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话中深浅却不如明面上那般简单。

宫洛已然是明白过来,自嘲般的冷笑了一声,“倒是谢谢殿下的关怀了。”

她没有明着回答何安的话,到底是对他这态度有些不满。谢完了便又低下头忙乎手中的针线活儿,不再搭理他。

何安着了急,忙着往前去了几步,又想开口,又不敢开口,僵持了半晌,一个拳头砸在掌心,暗咒了一声。

他这声微不可闻,宫洛离得远,自是听不到的。喜儿却捡了个正着,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起来。那气势弄得何安好一会儿都不敢还口。到最后恨不得要跪下来,求她饶命。

眼瞧着何安的态度软了下来,喜儿抿了抿嘴,也懒得再去较劲,只道:“我家夫人昨日睡得沉,佛堂离着又不近,没听到声响,自是没有惊动了。”

何安听罢,又探着头看了看宫洛一派泰然的样子。只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所以连忙赔了罪,小心翼翼的又给宫洛奉了茶。复才离开。

只是他并未听到宫洛那一声轻叹,以及沉沉目光中不可探测的危机。

那是一闪而过的杀意。

待到何安离开后,宫洛明显有些不上心,拿着银针的手不小心刺到了指尖,血珠冒出来,染红了绢帕。她眉头一蹙,抬起手指放在口中一吮,痛意明显。

她并非没有醒,说起来她应当还是那个先察觉到的。只是她没有呼救,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怔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火势渐大,目光灼灼。直到听到那院子中的一声惊呼,才反应过来,然而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喜儿看着自家夫人的手指尖有些轻颤,以为是凉着了,从屋子里拾了件外衣来给宫洛披上,而后附在宫洛的耳边,轻声问道:“夫人,这佛堂失火一事莫非是那位……”

她并未说出那人的名字,因为这人是谁宫洛与她都心知肚明,无需讲明。

宫洛只回以一个冷冷的警告的眼神,暗暗抓紧了手中的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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