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终归是夜晚,虽是秋季,但也冷,她总不能让这代宫的王一直趴在这里这样睡觉吧。
想着,路亦清只得坐起身下床拍了拍刘恒的身子。
可能这些贵胄也是悲哀的吧,都不敢深睡,好似怕极了有人会突然偷袭一般。
亦如现在的刘恒,被她一拍就惊得坐起身,眼眸里还有着未散的朦胧。
“王去榻上睡吧,若是在臣妾这里受了寒,臣妾怕是要担不起这个责任。”看见刘恒眼里的朦胧散去,路亦清才开口,声音里还故意都带上一抹讽意。
这抹讽意被刘恒听的清清楚楚,他却毫不在意的转头:“你没事吧?”
他这话让路亦清的身影僵了僵,摇摇头,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就放下戒备。
“没事便好,这次的事情算是本王母后的错,本王会补偿的。”
刘恒看着路亦清的态度,咳了咳,直接借着薄姬的面子开口。
路亦清却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原来如此,她竟在奢望,可笑。
闭了闭眼睛,她摇摇头,“王不必如此,臣妾只希望日后你们还臣妾一片清静,你与我互不相干便好。”
互不相干便好?
刘恒的眼睛突然蹦出冷意,没有消散就开口,“你一世本王的王妃,怎么互不相干?”
被这话问的一愣,路亦清抬起头,笑了笑,“能,那便是王过王的,臣妾过臣妾的,臣妾可以保证不触犯王的底线,只希望王能让臣妾清静一世,勾心斗角太多,臣妾爬斗不过。”
“你是斗不过还是想看着别人斗?”在刘恒的眼里,路亦清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这模样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愧疚,而所谓的斗不过也不过是因为,她不想斗,想看着别人斗。
“二者皆有,不知王可否成全?”完全不否认,路亦清也明白否认是没用的,所以她放弃了。
“成全,然后留你独活,果然是汉宫之人,这么工于心计。”
听见他的话,刘恒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想走,想到御医的话,他却是转过头又看向路亦清,“好好养伤,你应当明白,本王不会放过你亦如汉宫不愿意放过代宫一样。”
这话一完,刘恒就走了,只留下路亦清傻傻的站在原地,随即嗤笑出声,“代宫与汉宫,这两者再怎么明争暗斗,与我何干?”
翌日,路亦清刚刚清醒起来的消息就已经传进了薄姬的耳中。
她凉薄的看了眼不远处,问,“嬷嬷,何时了?”
嬷嬷被这样的薄姬吓了一跳,只得颤巍巍开口,“午时了娘娘。”
“哦,午时了,该是用膳的时辰了。”
薄姬这话的语气有些恍惚,却又好似在暗示什么。
嬷嬷眨了眨眼睛,点点头,“是,该用膳了。”
而一旁的宫女却是摸不着头脑,用膳?
方才不是已经先用过了吗?
“代王到。”一声由远及近的喊声将薄姬与嬷嬷喊回了神,嬷嬷转头,与薄姬对视一眼,随即跪地在地,等待刘恒的进门。
刘恒刚一进门就摆摆手,随后看向薄姬,“母后为何那么快就起来了?”
“我当你还想问我为何给她下毒呢。”听着刘恒的话,薄姬心里高兴,却也只是冷哼一声,阴阳怪调的开口。
这个话题刘恒显然不喜,却也没有怪罪这个母后,“本王知道母后想护本王,也知道母后趴本王受了窦氏的骗,可是我们要有理,她若不动手,我们就应该看着,这样也对汉宫有一个交代。”
闻言,薄姬眸中闪过一抹什么,点点头,“确实,这次是母后冲动了,恒儿可是责怪母后?”
闻言,刘恒摇摇头,“只是希望母后下一次无需这么紧张,本王自会处理。”
“这并非是你会处理的问题。”听着刘恒的话,薄姬的眼神突然变得哀伤,“恒儿,你自己都感觉出来了,母后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别入的太深,母后怕到时,你会拔不下来。”
“母后的担忧,多虑了。”虽明白薄姬的担忧,刘恒还是站起身,离开。
“恒儿,希望你,真的如你说的一样。”看着离开的刘恒,薄姬缓缓开口。
身旁的嬷嬷看了眼,走上前,“娘娘,这是?”
薄姬摇摇头,“无碍,本宫就是担忧恒儿到时会泥足深陷,拔不出来。”
能嬷嬷也是跟在薄姬身旁多年,看着这样的薄姬,摇摇头,“按王的话说,娘娘确实多虑了,这代王宫终归是代王宫,窦氏是汉宫之人,王再喜爱也会有分寸,亦如现在,王可曾对那女子好过,娘娘还是放心吧,王已经长大了。”
闻言,薄姬叹了口气,点点头不再多言。
什么放心,她终归放不下。
嬷嬷虽跟随在自己身旁多年,却从未尝过情事,她是个过来人,怎会不知道,这情事会有多么吸引人。
哪是谁都可以控制的,除非无心,真正的爱上,无论谁都控制不住,包括刘恒。
帝王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最近几日,路亦清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改善,看来那日的刘恒并没有给毒药。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听门口的奴才告诉她,刘恒请她去赏菊。
这邀请合情合理,可路亦清实在是不想去,刘恒的性子阴晴不定,谁知道他又会想出什么办法折腾。
可,看着跪在地上的奴才,她怕是无法不去了。
点点头,路亦清站起身,“既然是王的邀请,臣妾岂敢不从。”
那奴才听到这句话,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再怎么样路亦清也是个王妃,她若不去,又能如何。
路亦清终归是不想去的,所以光换衣服,打扮便花了大半个时辰,奴才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看见连衣裙出来,脸色有些难看,路亦清却当做没看见的转身,“走吧,王该久等了。”
“你还知道久等,一名不受宠的妃子罢了。”那奴才案子嘀咕,路亦清眸色一深,却并未理会。
嘀咕去吧,这代宫中人将她说成什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身败名裂罢了。
在这代宫中,身为一个汉宫之人,身败名裂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待来到花园时,菊倒是未赏到,但缺赏了一副画,没人画。
不得不说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好看,俊男美女一起站在凉亭中赏花,她路亦清倒成了多余的。
难怪,她说今日的刘恒怎会突然想起约她赏菊,原来也不过是下马威。
“王妃!”面前出现一名女子对着她低头,不卑不亢的开口。
路亦清转头看了眼,突然一笑,“你还是如此的不爱笑。”
“确实。”女子喂喂点头,依旧岑冷的模样让路亦清更是愉悦,“本宫好奇,日后会是何人娶了你这整日不爱笑的主。”
“恐怕,王妃等不到那日了。”无心依旧开口,语气却略微带上了一抹哀意。
她取名无心,就是奢望自己无心,怎会嫁人。
“这人啊,终归是喜热闹的,日后你便会明白,别将自己陷进从前的不行里,除非那不行还在延续。”
看着无心的哀意,路亦清开口安慰几句,也没打算多管,抬脚便走。
她的话也许能让无心想通,也许不行,这看天意,不看她。
“参见王妃。”路亦清刚接近凉亭,那在亭中赏花的女子就惶恐跪地,好似她将她如何了一般。
摇摇头,她也没叫那女子起来,既然想跪,那便跪吧。
“不知王为何叫臣妾来赏菊?”抬眸看向依旧站在凉亭中的刘恒,路亦清缓缓开口,似是已经忘了地上的女子。
“王妃难道就是这般待人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刘恒眼里情绪不明,却岑冷着语气开口询问路亦清。
路亦清不明所以的抬头,“臣妾不知王在说什么。”
“那你,眼可还瞎。”既然想装傻,刘恒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臣妾眼不瞎,只是有人太过于碍眼,臣妾这对于碍眼之物,向来不客气呢。”
自然是知道刘恒为什么这么问,路亦清勾着唇凉薄的看着刘恒,既然已认定我不是好人,那就做坏人到底好了。
“碍眼?”刘恒仔细斟酌着这句话,随后低头看向地上的女子,笑道,“本王的王妃说,你很碍眼哦。”
不知道是不是路亦清的错觉,刘恒说这句话时,她总觉得他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王爷怎的如此说,好似臣妾不能容人一般。”虽然疑惑,路亦清还是轻轻一笑,表示了自己的宽宏大量。
这刘恒她也有所耳闻,听闻他温文尔雅,爱民如子,但路亦清却是觉得他谨慎的可以,也够小心,看来日后若无必要,还是不要与这种人太近为好。
皇家之人,怎会有好人。
若是真的有好人,怕也活不了如此之久吧。
想着,路亦清吐了口气,看了眼地上的女子,“起来吧,地上寒,本宫也不想说什么,这一次这般待你,也不过是希望妹妹日后长长记性,王爷怕是不喜太过于骄纵之人,王,你说本宫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