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风尘脸色已变,抬腿扫向他怒骂:“孽畜,帝都岂是你等撒野之地”
纳兰若本是手无缚鸡的文人,岂能受到了他这脚,当即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纳兰敏德看着倒在地上,容貌已变的人,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已变成破烂的灰青色,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恶臭。
可没想到如此情况下,他竟还全力的抬头看向纳兰敏德,半边脸上突然出现只似蝎又似是蜈蚣般的黑色怪虫,不仅如此,看向他的双目中竟有两行血泪涌出。
纳兰敏德只觉得心下仿佛被利刃刺入,痛得直呼冷气,脚已快心一步,上前阻止殊风尘道:“殊阁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殊风尘收回身形,厌恶的盯着地上的人开口:“云疆之地多原始密林,中间毒蛇横行泛滥成群,偏生那里的夷人又阴邪可怖,善于用毒,趋蛊”
“其中有种蛊叫无面,这种蛊又称蛊中之王,极难养成不说而且很容易造成反噬,稍不留神,操纵此蛊的主人便会被它吞噬。可这种蛊也是其中最厉害的,一旦形成,那么服此蛊虫之人会按照主人意识,化为任何一个人,并窃取其人的记忆,变成此人的模样为所欲为”
“所以,云疆用蛊之人便想出种阴毒的法子,就是在孩子还是婴儿时便将还未出世的蛊茧一同引入婴儿体内,让蛊茧和着孩子一同生长,以此便于养成和控制,可纵是如此这种蛊还是很少存在”
“百年前,云疆边境突然出现上千具婴儿尸体,全都是死于这种无面,正是如此,才使得夷族几近消亡,于是云疆夷王便将无面列于禁术,但凡有私练者连带族人全部诛杀,这才使得这种蛊自世间消失”
“没到到百年后竟还有人偷练此等邪术,实在是可恨,该杀——”殊风尘看着爬在地上的人,眼神凛如刀剑,恨不得生吞了他。
身着月白锦袍的纳兰若上前彬然有礼,对着他长长躬身,悲苦道:“殊阁主,那此蛊可有解法?”
殊风尘满面羞愧,摇头:“老株也就是在阁上长老们记载的书册上才知道有这种蛊,确实不知解法”
“那此人,要杀了他……”纳兰敏德颤声,当他说出那个杀字里心下禁不住又是磔列的痛,竟然忍不住连退两步。
殊风尘蹙眉摇着头,皱如枯木的脸颊上竟是无奈:“不可以,此人体内藏着蛊虫,如果不能找出杀死蛊虫的办法,单杀人是没有用的,蛊虫离开宿体内会迅速的附在另一人身上,也只是枉杀生灵罢了”
“那,这该如何是好?”纳兰若满面悲苦看着地上的人,摇头叹息:“诚如阁主所说,此人是还在婴儿时就被人下的蛊茧,并非是他所愿,如此说来他也只是受害者”
殊风尘看向他,脸上还了几分笑意,拈须道:“素闻芝兰公子不仅智通天人,更是副悲天悯人的胸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司明之职能落在公子身上,是我北夜之幸”
纲兰若颔首谦卑道:“殊阁主谬赞,身为北夜臣民,自当为君分忧为民做主”
“状元公请放心,老朽虽然化解不了他体内的蛊却可以将他永无关压,在也不可出来危害人间”
纳兰若松了口气,在次躬身笑道:“如此有劳殊阁主”
殊风尘对甩袖,金光闪烁,地上的人已被根金光闪闪的绳子绑起,收手,他已被拉的起身跄踉到殊风尘旁边。
殊风尘对着纳兰敏德双手合十,告辞道:“既如此,老朽就先将着蝎面人带走,今日是状元公的大好日子,帝君还等着在正殿宣见,丞相也快去准备吧”
纳兰敏德对着他躬身,感激道:“今日多谢阁主出手相救,改日老臣定携小儿到点苍叩谢阁主”
殊风尘含笑点头:“不敢”转身扯着蝎面人已而去。
此时周边的民众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将手中的东西砸向他背后被绑着蝎面人,他却既不避也不躲,只是双眸含忧,悲悯的看着道路两边的人。
殊风尘毫不留情的扯着他只管往前走,他是江湖中人,内力深厚又岂是他一个文弱书生可以跟的上的,可纵是被扯倒在地,身子被拖着向前,身上的衣衫都被扯破,皮肉擦着地面上的沙石被磨出道道血迹,他却始终紧咬牙关,吭都不吭一声。
客栈门前,殊风尘放慢脚步正要进门,旁边突然似来似是不确定的呼声:“殊阁主——”
殊风尘停脚转身,旁边的中年男子已拱手向前笑道:“殊阁主,好久不见”
殊风尘随笑着上前:“原来是青峰庄主,你怎么也来到北夜了?”
“这边的商铺出了些状况,我就趁着文科武试前来看看,相请不如偶遇,在下正有样东西想请阁主一观,不知阁主可方便”
“无妨,我可正想你们青峰山庄的柳酿想的厉害,庄主可否允许老朽讨杯酒吃?”
“求之不得,阁主请”青峰庄主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忽的转身蹙眉道:“这是……”
“一个恶人,不用管他”殊风尘松了手中的绳索,拉着他就往旁边的酒楼走,他便和他携手进去。
缚在蝎面人身上的捆妖索是点苍震派之宝,极具灵性,一旦被它缚上除非主人命令,否则他越挣扎只会勒的越紧,刀剑不入,水火不浸;纵是他逃出在远只要殊风尘念动咒语,捆妖索便会带着他自动回来,所以,殊风尘根本就不怕他跑。
纲兰若倚着墙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来回转动着脑袋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终于,当他的体力恢复些后,起身来到不边处墙角那只破了半边的黑色陶罐前,蹲下身子,以手拿起陶罐朝着背后的墙砸去。
陶罐应声裂开,他拿起瓷片对着自己的食指重重划下,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剩下半边罐中的无根之水。
他闭上眼长长松了口气,将缚着身上的捆妖索浸在染了鲜血中的无根这水里,绳索便自动松开。
捆妖索可困天下一切邪魔,可他既不是妖也不是魔,所以在他也就和普通的绳子差不多,只要将它浸在染了血的无根之水中,它便会自动松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变成如今这副局面,但那些人玩的把戏既然能将点苍阁主蒙骗过去,势力定然不容小觑。
这个时候,他不能和殊风尘回点苍阁,一旦回到点苍阁,殊风尘便会把他囚禁在暗无天地,这辈子他都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逃跑,保住性命留着自由身,才能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背后的操纵者又是谁。
纳兰若将绳索扔在地上,打量下四周环境,起身朝着前方的深巷钻了进去。
北夜帝都的最西边有坐破旧的祠庙,叫流庙,占地足有上百顷,那里聚集着北夜所有的乞丐和来自各地的流民,是整个帝都最乱最杂却也最有秩序的场所。
其实这并不矛盾,对于外人而言,这里虫蛇混杂乱成一团乱麻,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里的井然秩序不下于帝宫皇城军队。
夜幕降了下来,成群结队的乞丐端着讨的食物回来,院子里燃起篝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将各种食物混合重新煮炖,整个院子便充斥着食物和肉的香味。
火光照不到的漆黑角落里,蜷着个缩成一团的人,全身都禁不住瑟瑟发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身上的剧前,阵阵恶臭自角落里传出。
纳兰若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稻草,咬紧牙根遏制着身上翻江倒海般的痛,他的身子半连冰冷阴寒,半边却如烈火梵灼,整个人都在冰火中交替煎熬。
他中的根本不是无面,而是冰火煞,从表面上看,症状和无面极为相似,可这种毒远远达不到无面的境地,甚至连它的百分之一都到不了,所以它并不是无解,至少他可以遏制毒发,但是他需要时间和机会。
突然,一只破了边角的粗瓷碗放在旁边,他抬头,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孩子蹲在面前对着他裂开小嘴笑了。
他支起身子,看着碗中绸浓的肉粥,对他笑道:“谢谢”
孩子裂嘴笑着跑开,跑到不远处篝火旁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旁边,对她说着什么,老妪只是淡笑着搅动着面前吊着的石锅,盛出里面的食物递到他的手里
孩子接过碗突然又跑了回来,蹲在他旁边小口辍着碗中的粥,纳兰若直起身子端起地上的肉粥,那是混合了野菜,盐巴和肉末熬成的咸粥,是由北夜帝宫统一为这里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孩童所准备的一日两餐。
这项规定还是由他纳兰若制定,上报给夜苍陌的,所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一草一木。
孩子喝着粥不住扭头看着他,终是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
纳兰若心下骤紧,放下碗看着他轻声:“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认得你身上的气味,很熟悉,所以你一定来过这里,而且还经常来”
纳兰若绽开笑意伸手抚上他的头,笑道:“是,我不仅经常来还认识你,虎子,到下月五号你就满六岁了”
虎子乐得拍着手大叫:“我就说你来过,奶奶还不信,可是大哥哥你的脸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他把手中的粥递给虎子,柔声:“哥哥吃好了,你吃吧,我确实生病了,所以脸上才出现些变化,你才认不出我来的”
虎子低着头吃着粥,又扭头看着他心痛道:“哥哥,你痛吗?你可以去看病的”
“虎子,哥哥现在走不了太多路,你不可以去帮我做些药回来”纳兰若抚着他的头,轻声道。
“可以,当然可以,哥哥你说吧!我记的住”虎子放下碗蹲在他身边,骄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