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包子双眸微沉淡淡凝视着她,似有丝丝缕缕的淡金色光芒在琉璃般的灵眸内,光华流转;却又带着淡淡挥不去的薄翳,疑惑,炽热,犀利,深邃,和着秋雨微濯寒凉入骨般的悲伤和怜悯。
霜清寒仿如定住般僵在原地,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会如些悲伤,万古同寂。
至到很多年,不,应该说至到很多,很多世之后,当白发玄衣的谪圣立在九宵之巅,面临着万丈涛天的阴噬黄泉松开手的刹那,琉璃灵眸内死灰色的悲悯寂灭扑天盖地涌来时;她才明白,只是因为他要放弃,早在很多很多世之前,初见的刹那,他就已然选择了放弃……
不过瞬那间萌包子已转过头,嗓音一如笼罩满院的月色透着淡淡的冷霜色:“女娲造人创世后,灰飞烟灭化为天地万物,可她在最后时刻留下颗种子,后化为株古木屹立在宵峨之巅”
“上亿年过去了,从不见长出半片绿叶,只是桩苍灰色的古木,可就在前段时间,发生了些事情,宵峨之巅受到牵连发生震动,那株枯木竟从天跌落毁于阴噬黄泉,可没想到就在震落之即,枯木竟在瞬间开花结出颗月青色的琉璃果子,随着一同跌落”
“枯木落于阴噬黄泉化为虚无,而那颗色青色的果子却偏入了尘世,刚巧落在一位因车祸被撞入半空中,张着大嘴的孕妇嘴里……”
尘世,车祸,孕妇,霜清寒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哭丧着脸悲道:“那,吃下果子后会如何?”
“不知道”萌包子抬手支着小脑袋,嘟着嘴哀叹:“那是女娲娘娘弥留之遗下的,你去问她”
看着萌包子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霜清寒突然有种想从从屋顶跳下去的恶寒,如此说来,她穿越也是这颗果子惹的祸?
蓦然一道光亮从脑海闪过,她抬手按着萌包子阴恻道:“儿子,你该不是从天上来的吧?你是玉皇大帝吗?”
“不是”
“那我莫名来妙的来到这,是你的杰做?”
“不是”萌包子鼓着嘴答的立直气壮,无论是三界之内或是之外,可都没有不许说谎这一条吧!
霜清寒瞬间又软下来,无奈道:“那,可不可以把那该死的果子还给老天爷……”
“不可以,果子入口既化,早就和你的肉身融为一体,怎么还?”
霜清寒彻底绝望:“那我还可以回去吗?”
“既来之,则安之,你被送到这肯定有你的使命,早日完成,说不定也就回去了”萌包子支着小胖手拍着她的肩,一副我很同情可无能为力的表情,心下却直翻白眼,爹不痛娘不爱,怀着身孕又身无分无的流落街头,有什么好留恋的?
“好吧,为了儿子,我纵是拚上这条命又如何,包包,你说吧现下我们该怎么做?”
“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我必竟受了牛二母子收留之恩,这份情要还,还过后我们就可以走了”
霜清寒支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萌包子突然凑近,嘟着小嘴拉着她撒娇,小声音软软糯糯:“娘亲,可不可以换个名子?”
“那就叫嘟嘟萌?”霜清寒奸诈笑着。
“不要”
“叫小屁孩?”
“不要”
“那就菜包子?”
“不——要”
“那就叫包子菜?”
“霜清寒——”
破锦十七年三月三日宜下葬,迁坟;忌上山,出行
几场潇潇春雨过后,山青水绿,远处苍山的颜色如同刚刚浸染过的新绿,迎春花已绽出鹅黄的蕊心,点缀在苍翠的群山,微风袭过,馨香扑面,漫山遍野都带着诗意的新绿和宁静。
萌包子横跨在牛二脖子上,牛二两手牢牢握着他的小脚,闷着头朝山上跑去,肥胖的身子轻巧的如小兔子,蹦跳在蜿蜒曲折的青石阶上。
萌包子乐得裂着大嘴哇哇大叫,两只小手一会如同振翅的蝴蝶,忽而又捋着头顶的绿叶,娇憨可爱的灵动双眸带着新奇的喜悦,小脑袋拨浪鼓般转来转去,天真的像白痴。
霜清寒气得直想呕血,扮猪吃老虎的臭包子,她的掌心昨天被那个臭包子用柳条抽的全都是红肿的血痕,只因为都已经三天了,她还记不住那些古怪阵法的步骤,应受的处罚。
包括她的身上青紫,红肿的伤痕,全都是因为驾驭不好体内真气流窜,从半空中跌下时摔的,而那个臭包子竟然负手飘在半空中,眼皮都不抬下,任由她一次次摔下。
“你都不能伸手扶一下,摔死了你就没娘了……”在她第无数次摔的都想一头撞死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对着飘在半空中的谪仙人哭喊着。
“有我在,摔不死你”萌包子负着手飘然若仙,说出的话却冷如寒冰,言下之意也就是在摔不死的前提下,他是不会管的。
说也怪,掌心明明被他抽的红肿连喝水碗都捧不住,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什么都没有依然还是白白嫩嫩,可双手不能握,握东西时还是钻心的痛,却不见丝毫伤痕,这是连她告状的余地都不留呀!
现在却装的人畜无害的包子样,扮猪吃老虎的臭包子,霜清寒心下恨恨的诽谤。
“娘亲,你怎么跑那么慢——”萌包子扭头,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娇糯的天真,双眸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是她即将受罚的前奏。
霜清寒恶狠的瞪他一眼,飞身脚不沾尘的上前,也不是没好处,凭着她现在的轻功,虽然远远入了萌包子的眼,可绝对已是出神入画,这点高度岂能算的了事。
可牛二却着实让她心惊,如此高耸而陡的山坡他却闷了头扛着萌包子,一路小跑,要知道这可是台阶,不比平地,他却一口气直跑到山顶,竟连气都不喘。
‘嗷,嚎嚎——’牛二立在山顶庙门的石阶上,双手捂在嘴边朝着四面的山峰嗷叫。
萌包子竟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的样子,‘嚎,嚎——’稚嫩的嗓间和着他的粗狂回荡在山间,激起起伏连绵的回音。
霜清寒身着青衫迎风立于山前的巨石上,单手叉腰俯视着脚下郁郁苍苍起伏的山峦密林,顿觉周身热血沸腾,正想张口高喝却被身后的两大萌抢了先。
当既端正身子敛容不屑道:“叫什么叫?两大傻……”
牛二昨天梦见送子娘娘降临,柴婆婆说这是吉兆,非让他挎着香烛上山还愿,求神仙老爷保佑他早日成亲生个儿子,也不枉送子娘娘惦念。
萌包子拽着他裤子下摆,闹死了非要跟着,她不放心,只得追着上了山。
山顶只有个破旧不堪的小庙,里面供着位已分不清身上衣着颜色的神仙老爷,除此之外就是个又聋又哑的干瘦的和尚敲着木鱼。
牛二跪在泥胎前恭恭敬敬的叩着头,非还要拉着萌包子,萌包子也不挣扎,老老实实乖巧的抖着小袍子跪了下来。
可霜清寒立在身后看的清楚,他明明就是一屁股蹲在地上,端正着小脸点着头,一副打瞌睡的模样,恨得她直想上前踢他两脚,不敬鬼神的臭包子,小心受天劫。
‘你是我娘,天劫也是同受,跑不了’
脑海中又映出一行字,霜清寒唬的直跳,扭头看着端端正正蹲在地上的萌包子,恨的牙直痒,老娘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同受,臭包子。
敬上香叩完头便向山下走去,正值初春绿树泛新芽之时,春雨过后各种植被争开恐后发疯般的长着,空气中浮着绿叶和着花的清香,放眼望去,朦胧的远山似是罩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若近若离,就像是寥寥几笔淡墨勾勒出的山水画,轻动而空灵。
三人贪看景色竟忘了脚下的路,面前突然出现条叉道,隐在绿树丛中,黄泥小路旁零乱的散落着姜黄色石块直延伸向密林深处,窅暗幽深,透着无可未知的诱惑。
“咦,怎么会有叉路?牛二我们是不是走错了?”霜清寒打量着四周疑道。
这座山她跟着柴婆婆她们上过几次,知道这只是条直通山顶的石板路,什么竟有叉路了?
牛二看看四周抓着头呵呵傻笑:“走错了”
牛二的方向感向来不错,霜清寒只得叹着气转身:“那就倒回去”
“就走这条”牛二突然说。
“走这条”萌包子双手抱着他的头,跟着他的话重复。
“不行,这片山林子太大,跑丢了怎么办?”霜清寒叉着腰果断道。
“阿娘说,这里山下可以绕到栖凤东的”牛二伸手捏着他的小脚上小老虎长长的胡须认真道。
“我知道,可我更知道山林里什么东西都有,万一遇上鬼怎么办?”霜清寒无奈,只好吓他们。
“鬼”牛二愣头愣脑的仰头:“宝宝,你见过鬼吗?”
“没有”萌包子面不改色。
无耻,这是极端的无耻,他没见过才怪,霜清寒对着他连翻白眼,你丫装——
牛二已郑重点着头,和他商量:“我也没见过,我们一起去看鬼好不好?”
霜清寒石化。
“好”萌包子应的是豪气万丈。
“飞喽——”牛二抓着他的小脚向前冲去,和着萌包子开心的哇叫声转瞬没了影子。
“好你大爷,牛二,等等我”霜清寒气得脸色都变了,飞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