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先送你回家，记得回家了休要跟爸妈提起今日之事。”司若俊叮嘱道。

“不会的。”司若莹点点头，忍不住扭头朝着刚刚楚茂霖和那个女人站的地方看了看，发现那里已经空了，眼底不禁有些失落，却匆匆收回目光，跟上司若俊的脚步。

她并不知道，此时，舞池里有一对共舞的男女，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只是神情各异。

“小五，那人怎么样？”

两人上了司若俊开来的洋车，司若莹立即被他问得一愣，虽很快反应过来，却佯装不解：“哥哥说谁？”

“楚茂霖，东北老大楚兴邦三子，最被看好的东北王未来的继承人。”司若俊打量着司若莹，有些意味深长地讲道。

司若莹的眼神却立时冷了几分，并未说话，脑中却再次激荡起那个叫楚茂霖“茂霖”的女子早前的话语。

“妹妹眼界这么高，这样的人还看不上？”司若俊眼底涌起一抹怪异的神色。

司若莹的神情很快归复自然：“既是人中龙凤，哪还能容我挑三拣四。”

讲到这，司若莹顿了顿，盯住司若俊，“莫非哥哥今天带我来这就是为了见他？”

“这哪能啊，不是你们自己遇上的吗。”司若俊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笑容，哈哈笑着，像要遮掩什么，过于刻意，让人一眼就看了个明白。

“既是这样，我们都不要提了。”司若莹的眸光闪了闪，“爸爸说，我现在该多学知识，将来报效国家。”

“你听爸爸的？我怎么听说家里已经给相好了对象，哪日就要上门拜访。”司若俊的语气带了那么几分不屑。

司若莹心头一惊，脑中楚茂霖的音容笑貌一闪而过：“三哥不会听岔了吧？我丝毫没听人提起过。”

“不会有错的，那人的来历我都一清二楚，条件倒是不错，但赶楚茂霖还差了那么大一截，到时候你就知道只有哥哥才真正为你考虑。”司若俊言之凿凿地应道。

司若莹心头有些惶惑，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偏头望着车外的街景。

“小五，你还小，不懂大人的打算，其实爸爸的想法是借你拉拢势力，才能继续站稳脚跟，只是我怀疑他押错地方了，但又不敢告诉他，爸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说一不二，家里没人敢挑衅他。”司若俊似憋了满腹的不满，顾不上司若莹透出的回避情绪，看着她的后脑勺，继续说道。

司若莹心头一动，回头看住司若俊：“那哥哥是不是也跟爸爸一样要用我下注？楚茂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一个男人，光有权势和外貌就够了吗？这就是你们这些成人的考量？你又何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司若俊大抵是没料到一向温顺，不爱多话的司若莹会如此敏锐，被问得半晌不能言语，好一会才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讲道：“妹妹既然愿意跟他一起跳舞，想必是认可他的，怎么会讲出刚刚这番话来？哥哥总不会害你吧？”

“哥哥能不能不要岔开话题？跟我透个底，这人究竟怎么样？”司若莹定定地看住司若俊。

“不知道妹妹问的什么，人你不都见了，还一起呆了那一阵，你这么聪明，应该有判断的。”司若俊闪烁其词道。

司若莹却并不给他回避的机会：“哥哥知道我说的什么。他是那些地方的常客？很有女人缘？”

“像他那样的男人，自然少不了有女人围上去的，这很正常。”司若俊终于讲了点实在的东西。

司若莹嘴角动了动，低眸，眼神黯然：“那么他呢？来者不拒？不过也对，如今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只是我自己无法接受这样而已。”

“妹妹现在接受教会学校的新派教育，思想自然是不一样的，不过楚茂霖在那些地方也就是逢场作戏而已，而且他现在尚未娶妻，所以哥哥才会替你动了这个念头，你想想，要是你能嫁过去，到时候不给他机会，他自然没法子纳妾。”司若俊不以为意地说着，言语间透着满满的乐观情绪。

司若莹嘴角带了抹自嘲：“三哥高看我了，日后还是少动这种念头为好。”

司若莹阻止司若俊，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动念，但随后的时日里，却鬼使神差地留意关于东北王楚兴邦和楚茂霖的闲谈。

但因为她的接触面有限，并没能听到多少，倒是在街头的报纸上了解了一些。

楚兴邦此人很不简单，原本只是前朝的一个小兵，却趁着朝代更替和外国入侵时抓住有利时机投机，仕途青云直上，清除障碍，一跃而成东北之主，割据一隅，跟余下最强大的两帮势力对峙，暗怀企图。

楚茂霖作为这样的一个人物最重视的儿子，并被人称为少帅，必然差不了。

从不关注时事的司若莹还通过一些渠道有限地了解了另外三帮势力的情况，包括自己父亲司建坤所属的派系，多少理解了司若俊的未雨绸缪，并觉着司若俊似乎比司建坤更有眼光。只是她一时倒忽略了两人的立场和秉性。

果然司若俊没有胡说，这些日子，家人也渐渐跟司若莹透露给她安排亲事的打算，先是通过她的姐姐们透底，而司夫人则在临事这日才隐约跟她提及，却未全然讲明，只是告知要在外宴请亲友，让不好热闹的司若莹务必同行。

司若莹也是新近才知道自己表面风光的两位姐姐其实也都是父亲权势的牺牲品，心头颇为排斥，自然是极力想推诿，但又怕因此暴露了自己已经明了家里的打算被他们用强，只能勉强应下。

倒是早已洞察一切的司若俊暗暗告知她到时候会帮她打点，找机会开溜即可，司若莹便应下了。

这日，司家一行乘坐了两辆车，前往自家开的浦上食府。

司若莹平时深居简出，这地方来得并不多，司家也是要宴请重要人物时才会来这，携女眷的时候就更少，心中不难推断出司建坤对这家人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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