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再难吃还有口吃的,到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吃的了,再加上没有水,林休几近虚脱。
“郑璇分明就是想将我困死在这,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自救才行。”林休自言自语的在柴房转了一圈又一圈,发现地上有两块火石,突然计上心来。
可转念一想,如果成功便得救,如果不成功很可能烧死自己。罢了,烧死也比困死强。
林休将柴草从窗格子里塞出去,就堆在外面的门口,又将柴房内门口附近收拾干净,以免门着起火来后,将屋里的柴草点燃。
准备妥当,她用火石将引燃用的柴草点燃,扔了出去,柴草冒了几缕青烟便无声无息了,一次不成功再来一次,一连试了许多次,终于将柴草点着。
火势还没起,大股的滚滚黑烟冒了出来,呛得她一阵咳嗽,她赶忙跑到屋内的窗户旁,大口的呼吸几下新鲜空气。林休知道火灾最致命的不是火而是毒烟。
等了许久,期待的火还是没着起来!“这破门多长时间了,怎么还点不着呢!”林休郁闷的盯着被浓烟覆盖的门口。
似乎是忽然间,门口的浓烟浓重了起来,不断的向门内涌入。林休激动的跳了起来,门终于烧着了!
她似乎低估了火势,门顷刻之间便燃起大火,春天正是多风的时节,一阵狂风卷入,屋内的干柴枯草瞬间被大火覆盖。
林休一下慌了神,紧贴着窗户,却明显感觉空气不够用。她拼命的敲打窗户,窗户却纹丝不动。只片刻的功夫,便昏了过去。
意识还没消失之前,不知哪里传来“砰”的一声!
等她清醒的时候,发现四周声音嘈杂,太子府的人正忙着灭火,而她的眼前,也是刚刚救自己的人,居然是薛策!
他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不知道有多少,脸都瘦脱了相。林休心痛的无以复加,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薛策看林休的眼神有些疑问,林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眼含泪水。
火已经灭的差不多时,太子才到。太子见薛策一身狼狈,寒暄过后,才看到地上浑身青紫不成人样的林休。
太子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林休,无法无天,胆大机灵的小乞丐。
“你怎么在这?”太子稍显不快。
林休赶忙挣扎着跪在他面前,她知道这个时候可怜,委屈最有用。林休刚要哭诉,却听见小而急促的脚步声,郑璇来了。
她定了定神,赶忙朝郑璇跪过去,惊恐的哭诉:“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太子爷要什么手艺的菜奴婢都不会,奴婢只听太子妃的,求太子妃饶奴婢一命。”
郑璇慌乱的看了太子一眼,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离她远去两步,指着骂道:“你,你胡说什么!”
林休又转向太子:“太子爷,奴婢只是厨房的烧火丫头,只想赚点银子给家里的爹爹治病,绝对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太子的脸色铁青,明显看出已在生气的边缘。郑璇当然知道,内廷争风吃醋的事闹出这么大动静,还让外人看笑话,太子自然有失颜面。即便没有责备郑璇,郑璇已经吓得手足无措,不敢说话。
“怎么回事?”太子问。
“几天前,李管事说太子府要来贵客,问奴婢们谁会些特别的手艺,奴婢就做了几样老家的东西,刚做完还没端上桌子,就被太子妃误会,关在这柴房,”随即万分无助的仰头道,“奴婢不能死,奴婢死了,家里的爹爹就没救了,奴婢实在没办法才放火烧柴房。”
“你就不怕把你自己烧死?”薛策道。
“被烧死也比活活在里面饿死渴死好,太子爷,如果您看奴婢不顺眼,尽管杀了奴婢,但求您赏些银子救救奴婢的爹爹。”说罢,林休跪叩在地上,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这欲擒故纵的招数果然有用,太子专门给林休安排了一间房间,还请了大夫为她治伤。
大夫诊脉完毕,开了方子。好在都是些皮外伤,朱榭向林休交代了几句,正要离开时,她问:“朱管家,奴婢要怎么做才能让太子和太子妃高兴?还请朱管家指点一二。”说着她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金项链递了上去。
朱榭低头看着林休手里的金项链,这项链成色粗糙,款式老旧,料定该是她母亲的嫁妆。
“你将之前做的菜品重做一份给太子爷尝尝。”朱榭面无表情的说完便离开了,对于她手里的金项链则是理都没理。
“谢谢朱管家。”林休在他身后欢快的喊道。
林休正在桌前写需要的食材,门外进来一个人,他的脚步很轻,似乎是怕打扰到她。
“可是打扰到姑娘了?”好听的声音传来。林休手上的毛笔一顿,将纸张浸了个透。
“薛公子……”她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我来是想向姑娘打听个人。”薛策开门见山的问。
“薛公子请说,奴婢知道一定不会隐瞒。”
“姑娘可认识一个叫林休的姑娘?”
听薛策说出自己的名字,林休的心都在颤抖,嘴唇上下起伏了许久,却不知该怎么说。
薛策见她神情异样,以为她认识,满眼的惊喜:“姑娘是认识她吗?”
林休赶忙摇了摇头,问道:“薛公子是在找她吗?”
薛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已经死了。”
“既然死了,薛公子为什么还要找她?”
薛策在椅子上坐下来,林休为他倒了杯热茶。他道:“我不是要找她,我想找她的家人,她为我而死,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她是?”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薛策眼睛深邃,沉溺在回忆中,“她为了救我自尽了。”
林休紧紧的抓住衣角,不让自己失态。
他似乎在对林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你的眼神和她很像,如果不是她已经死了,我一定会将你错认成她。呵,还以为你们会是姐妹呢。”
他的话说的林休既感动又内疚,她好想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是我,是我啊,我没死。但理智却告诉她,她不能那么做。
“她漂亮吗?”林休轻轻的问。
他嗤之一笑:“好看的皮囊有千万种,如此灵魂世间唯一!”薛策顿了顿道:“好了,既然姑娘不认识她,我就不打扰了。”
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林休的视线里,林休呆傻的望了许久,许久……
隔日,林休又做了同样的菜品端到太子的桌前,太子一一尝过,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态度。
他放下筷子,问道:“你是淮南柳岸人?”
“是。”
“渔民出身,可会游水?”
这些问题赫连柏早就为她准备过答案,她起劲的靠近太子一步:“当然会,我游的可好呢,”说着她挽起袖子,将胳膊上的一块疤痕露出来,“这是我十五岁那年,下水救人留下的。”
这条疤痕确实是林休十五岁那年留下的,当然不会是下水救人而来,赫连柏只是借助真实的东西增加谎言的可信度。
“是嘛,”太子微微一笑,“你救的是什么人?”
“一个路过的女子,”林休撅着嘴不忿的道,“我为了救她差点没命,她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走了,后来听说好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是赫连柏最高明的布局,曾经确实有个十五岁的女孩因为救人划伤了胳膊,被救的女子正是太子刚刚处死的妾室董萍。当年董萍与父亲闹别扭离家出走,路过河滩时意外落水,也是因为落水之事传开,才被家人找到,带回府邸。董萍的父亲是*,这件事太子自然知道。
太子示意朱榭给林休看座,林休毫不客气的坐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从小到大的有趣事,以及哪片林子里有野果,哪片林子里有野兽,哪个店铺的酥油饼好吃,哪个客栈的老板脾气不好等等,事无具细,当然这些都是她背下来的。
林休本以为太子会烦躁的打断自己,没想到他竟听得有滋有味,其他人见了他都是一副小鸡看见黄鼠狼的模样,很少有人能像自己这样单纯的与他闲聊吧!
见情势尚好,林休赶忙乘胜追击,道:“太子爷,你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是最近睡的不好吗?”
太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笑:“哪一天睡的好过。”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转瞬即逝,虽然如此还是被林休捕捉到了。她道:“那奴婢给太子爷每天做些调理膳食,保证太子爷精神焕发。”
“好。”太子笑道,“做的不好,我可要治罪。”
林休半撒娇似的婉转的“啊”了一身,委屈的撇着嘴看他。他补充道:“做的好有赏。”
“谢谢太子爷。”她欢快的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
郑璇已经在书房拐角处站了快一个时辰,她本是让洛梅来盯着,可自己在房间坐立不安,便亲自来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子竟与这贱婢谈了快两个时辰,尤其是阑珊跑出来时的欢快模样,刺的眼睛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