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叶戳着手里老旧的衣服，感叹一个女娃只有这么一身脏乎乎的破衣裳，以后赚了钱要重新买多两件才好，再给傻小子也买一身。

不过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她又惆怅起来，算了，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水温不冷，她身子也不能泡太长时间，匆匆换上衣服，吹一吹风，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心里嘟囔着可别感冒。

不过摸摸脸上干爽的皮肤，宋叶心情愉快，脸上的笑容便更大了。

晃着小步子走出竹林的时候，秦子昂正雷打不动背对着她严阵以待，虽有些傻气，却给人温暖。

“秦子昂，我们走吧，今天去你家烧饭，我做好吃的给你。”宋叶踩着步子晃晃悠悠走在前头，微风拂过她的面颊，空气中传来一阵植物的清香。

秦子昂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香味格外好闻。

进了秦家，宋叶直接拐进了灶房，发现里头有柴火，油盐也不缺，随即惊讶道：“你平常还有自己烧饭？”

秦子昂关好木门，把一箩筐的鱼放到院中的井水边，闻言摇了摇头，“我做的不好，是附近的花婆婆帮我做的，也一起吃些。”

“花婆婆？”宋叶还以为他一直都是独居呢。

“花婆婆住在附近的庙里，她来给我做吃食，吃完便回去了。”秦子昂解释着，伸手从箩筐里抓了一尾鱼，扬起来问宋叶，“这条可以吗？”

瞅着他被扑腾的鱼儿甩了一脸水，宋叶笑弯了眉眼，心里大概了解这花婆婆跟秦子昂的关系，想来也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她便道：“抓条大的，待会花婆婆来了一块吃嘞。”

“嗯，好。”秦子昂抿着唇，心里欢喜，他也想着花婆婆能一起来吃。

宋叶瞅着灶房里的东西，决定做两个菜，再蒸点米饭，因为秦子昂是个孤儿，在村里没有户籍，分不到田地，平日里都在山林里钻着，所以肉类不少，宋叶打算做一个焖兔子肉。

仔仔细细将锅刷了两遍，宋叶让秦子昂帮着生火，这种古老的玩意她还是不懂得折腾。端起一碗焦黄焦黄的油，闻着一股腥味，宋叶一问才知道是动物肉质煸出来的油，下锅加热了之后腥味更重，宋叶将切碎的葱姜蒜加进去爆炒，再撒上一把干辣椒。

取过半边风干的兔子肉，切碎，焯水之后下锅，一阵氤氲的水汽之中，兔子的肉质渐渐松软，合着调料的香味一起窜进鼻腔，闻着就要流口水了。

咕噜噜。

一声应合的声音适时响起，宋叶一愣，垂眸正好见到底下守着火的秦子昂尴尬挠着头，“你做的啥，好香，闻着我都饿了。”

宋叶勾起嘴角，“还没完嘞，更香的在后头。”说着，将盐撒下去一起翻炒，兔子肉半熟的时候，她找了个瓦罐将东西一股脑全部塞进去，放上半勺蜂蜜，盖上盖子用文火慢慢炖着。

她刷锅准备第二道菜的时候，秦子昂手脚麻利将鱼去鳞，剖肚子洗干净，两人搭配，在不知不觉间默契十足。

扣扣扣。

宋叶刚把鱼下锅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隔着木槿栅栏，一身补丁打得五彩斑斓的老人站在门外，银灰色的发鬓梳理得整洁，满脸褶皱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好奇。

她朝内吆喝了一声，“孤仔咯，咋滴婆子闻着香味嘞？”

秦子昂放下菜刀，拿井水洗了手，这才跨着步子拉开小木门，侧身把老人家让了进来，“婆婆，今天有人做饭。”

花婆婆拄着树枝，瞧秦子昂傻愣愣的样子，一双老眼立刻敏锐瞄向了灶房，捕捉到那一抹忙碌的身影，“是哪家的娃子哦？”

她扬声一吆喝，拉着长音跟唱戏似的，宋叶把头伸出来，手里还抓着锅铲，大方笑着应答，“婆婆，我是村里宋家的，今天两人抓了鱼，正好煮了吃，婆婆快进来坐。”

“好好，我闻着老香的嘞，今天我老婆子有口福咯。”花婆婆眯着眼睛乐呵呵，复了又满意点点头，那打量孙媳妇的眼光让宋叶也禁不住老脸一红。

不过这婆婆对着她的丑脸也没露出一星半点惊讶跟厌恶，这让宋叶心里欢喜，对花婆婆更多了几分好感。

鱼煎得两面金黄，香味渐渐散出来，宋叶舀起一簸箕水，刷的一声倒下锅，锅里登时一阵烟雾弥漫，秦子昂吓了一跳，赶紧就冲进了灶房，一把将灶边的宋叶拉开，“宋叶，你咋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赶紧出去，省得弄一身油烟味。”宋叶将他推出去，这傻小子肯定以为自己是把锅给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