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村子的时候快12点了,随着秀秀加快的脚步,我们也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看着秀秀脸上的欢喜,我也不禁开心的打量起这个村子。
果然如秀秀所说,这里好多的山,这条乡道也是夹在两座山之间开通的。这个村子周围都是山,只是这些山都不高。已经是冬天了,入目的青山已经染了一层灰败。山间的梯田上,不时有劳作的农人走动的身影。我们走在黄土路上,不一会我的白色运动鞋鞋面就沾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
路的两边有些田,种着一些烟叶之类的农作物。再往前看就一群低矮的房子,紧靠在一起合围起来。我们从一个缺口走了进去,看见的是一个很大的晒谷坪。有几个穿得有点破烂的小孩满身泥污的在一起追打。有几个妇女在墙根下边衲鞋补衣边对着场上的孩子不时吆喝几声。她们的穿着都很朴素,手肘,膝盖经常磨到的地方都有补丁。
看见我们进来,先是一脸诧异,随后在看到秀秀时就又放松下来。她们笑着和秀秀打招呼:“哟,秀秀回来啦,去城里读书更漂亮了哦。这是你的同学吧,来乡下玩的呀?”“嗯,都是我的同学,咦你们见我姆妈了吗?咋今天没在场子里呀。”秀秀回应她们。
我们静静在旁边听她们说话。黄文和许贤的目光也是东望西望的到处打量,我们虽然生活在小城,但是都没怎么去过乡下,眼前的低矮破旧的泥坯房,穿着破烂的小孩,让我们都有些惊讶,我们都没想到,小城的乡下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
“你姆妈家去烧饭了,你大大去地里了。来同学了,你赶紧回家告诉你姆妈吧。不然等下没饭吃咯。”说完她们都笑了起来。“嗯,那我们走啦,嫂子姐姐们忙着啊。”秀秀谢过他们,带我们走到一座门上贴着发黄对联的房子边上停了下来。
她叫我们在门口等等,自己跑了进去。依稀听到她在跟她妈妈讲话。我们一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干嘛。我没想过秀秀家乡这么穷,以为也就跟外婆他们那里的乡下差不多。想着这些我偷偷看了眼明锦。只见他正在看着远处的山,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黄文和许贤和我一样都有点不安,略带紧张的看着秀秀进去的门口,不断张望着。
还好,秀秀很快就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位身材矮小,微微有点发福的女人。只能看得出是女人,大概是常年田间地头的劳作,让她的肤色看起来很黑。脸上的皱纹很多,头发也有些杂乱,穿了件灰色的褂子,手在系着的围裙上不断的搓捏着。看着她们出来,我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时候,秀秀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对我们说:“晓寒,这是我妈,妈,他们都是我城里的同学。这次放假想来乡下看看的。”
秀秀一脸的坦然,并没有因为家乡贫穷和妈妈的苍老而感觉自卑。我也大方的上前一步,拉着阿姨还在局促不安的手对她说:“阿姨你好,我叫沈晓寒,是秀秀的同学,我们在学校是很好的朋友。这次没有打招呼就先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秀秀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反反复复用当地的土话说着什么,我想大概是欢迎之类的吧。秀秀和秀秀妈不知道说了什么,秀秀妈又转身颠着脚步,到里面忙活去了。
秀秀看了我们一眼说:“我妈她很少出门,讲不来普通话,你们不要介意哦。来来来,我带你们到我的屋子里坐坐,饭很快就好的。”
于是,我们跟着秀秀到她的屋子里去了。秀秀的房间在刚才那间大概是厨房的屋子的后面。穿过厨房的时候,看见秀秀妈正在那里洗锅从新下米,还一边吩咐着在灶膛烧火的秀秀的弟弟多放点大柴。秀秀的弟弟也和秀秀一样眉目清秀,不像刚才的那些小孩一身泥污。他捧着一本书,边看边烧火,见我们进来站起来和我们笑了笑,就有点害羞的自己坐下继续刚才的事情了。
我突然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担心我们的到来,会给这个家增加麻烦。
出了厨房,就是秀秀家的堂屋了。堂屋的中央摆着个颜色有点灰暗的八仙桌,旁边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些农具。前世今生我都没怎么接触过这些,竟然好些都不认识,只认得有把是锄头,有点生锈了,斜斜的摆在那里。
这时,我想起来,妈妈叫我带的礼物,我赶紧从身后把背包拿过来打开。其实也就是几包挂面,几包妈妈她们收购回来加工好的白莲,还有太奶奶说带着的红糖,和我自作主张加上的一包大白兔。秀秀看着我掏出这些,一下子就脸红了。我没有告诉她我带了这些东西的,想了想对她说:“这是我妈准备的,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第一次上门空手来不好意思的,你别多想啊。”
秀秀红着脸,抓着我的手说:“晓寒谢谢你。不过你这样太客气啦。我们山里的人都很好客的,等下让你们尝尝我妈的好手艺,我妈烧菜可好吃了。”
黄文他们见我拿了东西出来,居然也纷纷从各自的背包里变魔术样的也拿了一些东西出来,都是和我带的差不多的东西。只有明锦仿佛没想到这一出,有点不安的扬眉看着我。我对他点点头示意没关系。
秀秀很大方的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摆好,和她妈妈说了声就带我们进了堂屋边上的一间只挂着布帘的小屋。
掀开白底蓝色小碎花的布帘,一张很整洁的小床印入眼帘。小床依着墙摆在靠窗的一边。挨着床的边上放了几个大箱子,箱子上面堆满了书本。旁边有张椅子,这大概就是秀秀从前的书桌了。秀秀搬了几张凳子进来,喊我们坐下。然后又转身去厨房拿了几个碗倒满了水一一递给我们。
看我们都接过了,她对我们说:“你们在这坐坐,我去厨房帮忙哈。”她忙碌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面,我们一时都安静了。
许贤抬头打量着这间小屋,这跟他家自己的房间相差很远。除了必须的家具,没有多余的布置。靠床的小窗有温暖的阳光投射,窗台上摆了一盆用烂了的瓦盆栽种的不知名的小花,在阳光下摇曳。没想到秀秀家这么贫穷,她还那么乐观,真是个可爱的好姑娘。
黄文看着懒懒靠在小床边正在和明锦说话的晓寒,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笑着打趣明锦:“呵呵,乡下空气真好啊,你不说话是后悔来了么?”明锦立马回了我一句:“哪有,你在的地方,哪儿都很好。这里不错呀。”明锦过分讨好的话语立即引来我一阵吃吃的低笑。看了眼黄文他们,我们又继续聊起了别的话题。一时刚来的局促和错愕,很快就消失了。
等了一会,秀秀来喊我们吃饭了。只见刚才简陋的八仙桌上用大盆子摆满了一桌正在飘着浓郁香气的菜肴。难怪刚才一直看许贤在那里吸鼻子呢,原来这些菜这么香。
秀秀妈妈用围裙擦擦手,然后就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过后就吩咐秀秀弟弟去喊田头的秀秀爸爸回来吃饭。见还有人没来,我们都不好意思坐下来,只好对着客气的秀秀妈妈不住嘴的说着谢谢之类的话。
很快有个中年男人扛着把锄头回来了。他身材很高大,肤色微黑,两颊有太阳长期照射的红晕,疏疏的眉眼,一脸憨厚的笑着和我们打招呼:“同学们来了呀,哎呀,怎么还等我呀,快快快,坐下吃饭吧。我洗个手就来。”说完接过秀秀打的水往后门走去。临走的时候还用力跺了跺脚下的泥。
我们见状都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明锦和我坐在一起,黄文和许贤坐在一起,秀秀带着弟弟也坐在我们旁边。秀秀妈却没有来,我好奇的问秀秀:“阿姨怎么不一起来吃呀?喊她一起来呀,准备了这么多的好菜,辛苦了呢。”秀秀对我点点头进厨房不知道和她妈妈说了什么,秀秀妈才半推半就的过来落座。这时秀秀爸也洗完手回来和秀秀妈坐在了一起。
桌上的菜很多,看起来都很好吃。秀秀爸爸还一直不停的说着:“没什么好菜,大家随便吃啊,来来来,一起一起。”看着丰盛的菜肴,加上肚子也的确饿了,我们也就不再拘束客气纷纷拿起面前的筷子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