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里是城郊，近处有琴河蜿蜒而下，远处有青山连绵不绝。这几年小城越来越多的车尾气污染，空气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好了。相比之下，这里就很好，每天的空气都是那么的新鲜。

东城离一中更近，黄文也不用绕远路来接我了，我们直接从我家就可以出发去学校了。至于许贤和秀秀，他们自从好上以后，就经常两个单独行动了。

搬到东城没多久，明锦实习归来。

当他在电话那头激动地对我说：“晓寒我回来啦。”我乐蒙了。最近出门哪哪都是灰土土的，心情正一片灰暗呢。明锦回来的消息让我感觉我的世界颜色又斑斓起来。

他约我周末的时候陪他一起找店面，还说到我家来找我，我在电话里细细地把现在居住的地址给他清楚描述了一遍，才放下电话安心等着周末的到来。

前段时间，二姨如愿添了个小表弟，喜得二姨夫放弃了去自修的机会，说等二姨出了月子就要摆酒庆祝下。我也为二姨他们高兴，只是心里有点遗憾，因为二姨夫公职的关系，小表弟从出生开始就要喊二姨夫姑爹。当时小城的计划生育抓得蛮严的，私下里我是很不以为然的，连生孩子都还要别人给你计划，够郁闷的。

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好了，好久没有联系的大姨这次也从乡下上来。为此，我们都被外婆一声令下召唤到她家去聚餐。

本来有课的时候我中午都是学校吃的，今天因为外婆说了大家都要去，谁也不能缺席。今天上午一下课，我匆忙地和黄文打了招呼就骑车往外婆家赶。

路过西华路的时候，出了一件交通事故。开始只是人很多，挤着往里靠拢，我好奇心起，也推着车，随着人流过去看。

垫着脚朝里张望，人太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边上就有人在说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骑个摩托，和大卡车撞上了。”“是啊，看着还挺小呢，这么小就没了，这家的大人肯定要哭死了。。。。。。”“是啊，现在养个小孩不容易啊，哎，真可怜。。。。。。”人群里有不少人在相互议论着。我只听见摩托，卡车，小孩之类的，心里不由得突突狂跳起来，我想起明锦。他也喜欢骑着机车满城跑，不会是他吧？呸呸呸，我这想的是什么呢？我自己打嘴，身子却不由得更往里挤。

过了会，交警来了，很快把人群驱散，在事故现场周围拉起了黄色的警戒圈。人们一边叹息着，一边也慢慢散去。我这时才看清面前的一切。

只见一辆大卡车，装着满满的建筑废料，歪在路边的绿化带上，整个车由于急刹，已经掀翻斜在那里。前轮那里一大摊的血迹，一个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少年，像个掏空了身子的破布娃娃一样横在后轮的位置。2、3米外一辆严重变形的机车甩在那里。

我看到机车的时候，已经把自行车往边上一扔，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淌了下来。那辆机车和明锦的一模一样！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也不管交警的阻拦，挣着想过去确认到底是不是明锦。

到底我是过去看了，只是那张碾压过后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的样子来了，红的白的涂了一地。我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恶心，又近了一步。不是长发。。。。。。也没有明锦个子高。我略略的苏了口气，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屁股瘫坐在那。

交警过来问我是不是死者的家属之类的，我心里想着应该不是明锦了，可是说不出话来，只会摇头。交警大声呵斥我，不是家属过来凑什么热闹，赶紧离开。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爬起身，连身上的灰土都顾不得拍，就跳上车赶紧离去。

想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骑着车的我，还是不放心，我特地绕道明锦家，我要确认他是不是在家，我的心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到了明锦家，磬诺正在门口和洗菜的明妈妈说着什么。我顾不得一身的狼狈，把车往墙角一靠，忙上前问明妈妈：“阿姨，明锦不是回来了吗？他现在在不在家呀？”

“沈晓寒，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挨着饭点又来蹭饭的吧。咦，好脏。。。。。。”磬诺带着敌意嘲笑我，过来推我一把，却被我身上的灰土沾了一手，嫌恶的在那跳脚。

我没有理她，急切的看着明妈妈。明妈妈放下手中的菜，一脸诧异的问我：“晓寒，你这是怎么了？一身灰土土的，来，先跟阿姨过来洗把脸，怎么？还哭过啦？”

“阿姨，不用管我，你先告诉我明锦在不在家好吗？我我我想见他。”我一时才反应过来身上的狼狈，又羞又急的哑着声问明妈妈。

“嗯嗯嗯，在的在的，晓寒你先别急，把脸洗了，我去楼上喊他下来。”明妈妈递给我一毛巾，示意我先把脸洗了。

“脏死了，你先把脸洗了在找表哥吧，你这个鬼样子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啊？”磬诺还在那不疼不痒的说着嘲笑我的话。

她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听到明妈妈说的明锦在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拿着毛巾呆愣着，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很快，明锦听说我来了还哭了，急吼吼的就下楼来了。一看我那个样子，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顾明妈妈他们都在，就把我搂了过来。

我见到眼前的明锦，一颗心才彻底平静下来，不知道是刚才被吓的还是什么，被他抱在怀里，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哭哭哭，烦死了，沈晓寒你是哭死鬼投胎嘛，你看你都把表哥身上弄脏了。”磬诺看不过我被明锦搂在怀的样子，过来拉扯我。明锦一把闪过，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才停手，愤愤的转身往屋里去了。

“来，晓寒，先别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们先把脸洗了再慢慢说。”明锦一边轻拍我背，帮我顺气，一边接了明妈妈递过来的水盆。

我哭红了眼，不好意思的看着明妈妈说：“阿姨，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有点着急了，让你们见笑了。”说完也不敢看他们，自己拿了毛巾洗起脸来。

明妈妈见我不哭了，也忙着去烧菜，喊我留下来吃饭，就又转身进去了。

明锦帮我用沾水的湿毛巾把身上的灰土拍掉，收拾好以后，领着我上楼去他屋里，让我慢慢说给他听，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