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此刻焦急万分的心情让表情扭曲到什么样子,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阿wing,太好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一刻你来了,你一定可以帮我,”我回头指了指邢朗家的门,“这里面是我的一位好朋友,你快帮我救救他,阿wing。”
不知道为什么,阿wing听到我的求救,竟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都不在意,他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表情,直到他走到我眼前,俯下身把脸靠过来,我才看得清,他的淡然和冷静。
“快啊!我在和你说话,我求求你,阿wing,你帮帮我,我的朋友八成是在家里自杀了。”我哭着对他咆哮。
“果果,他已经死了,他早就已经......”
“不不不,我说错了,我只是说他要轻生,未必已经死了,说不定还能救活,他一定可以救活的。”我的内心充满了尖锐的隐痛,即便哭泣也无法让它减轻。
就在那一刻,我猛然地意识到一个严峻的事实——阿wing是个鬼差,鬼差哪里是救人的,他是带鬼魂下阴间的!
“不对,你要带走邢朗对不对?”说着,我一手拄起邢朗家门口的脚踏垫,一手摇摇晃晃地扶着门勉强站起,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地拦住阿wing。
我刚触碰到阿wing冰冷的身体,他一把就我抱在怀里,“果果,不要这样了,他真的已经死了,他的名字早就已经在生死簿了,我是改不了的,只能照规矩办事。”
他面对我的时候,还是那样温柔,可是我实在接受不了在人命关天的时候,他这种置身事外还慢条斯理的样子。
“我不信!你放开我。”在这紧急关头,我没那么多耐心,一把挣脱开他的束缚。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已经死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他两只手轻轻放在我的双臂上,一字一句地对我说。
“我不信啊!他在里面,我要见他。”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耳朵里充斥着的,都是刚刚邢朗电话里对我说的那番话。
“在里面的是他的尸体,他的魂魄已经被我的同事带走了。”他慢慢松开了手,有点冰冷地回答我。
“我要见他,无论是死是活,我都要见他最后一面。”我已经狂躁的失去理智。
“难道你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你在说什么?我现在关心的只是我的朋友在里面是死是活!!!”
阿wing看着我,低下头默默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同意我的请求。
他把头晕目眩的我扶了起来,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一边用另一只手上的指环对准邢朗的家门,瞬时,指环集聚了一道神秘的蓝色光炫,我本能地抬起胳膊举到额前遮住眼睛,抵挡突如其来刺眼的蓝光。
没过两三秒的时间,砰的一声,门自动就打开了。我风一样地跑进邢朗的家,穿过客厅,来到他幽暗而又狭小的卧室。
邢朗静静地躺在床上,体态看上去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不同。
他穿着白色的睡衣,被子有被人掀开过的痕迹,长长的腿还露在外面,左边手臂弯曲着放在枕头上, 手背还有一圈淡紫色的伤痕。
整间屋子冰冷冰冷的,散发出一种幽灵的气息,还时时传来腐败的尸臭味。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快要凝固,喉咙就快要窒息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枯萎在我的眼前,他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我的心里,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邢朗,邢朗......"我无力地哀嚎着,但我知道,一切都太迟了,我倚在他的床边,全身不住地颤动。
我想凑的更近些,阿wing在后面一把拉住我,“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接受事实!他的身体已经冰冷了,很快就要尸化了,不要靠近。”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我劝阻无果,他就不会自杀。”我失声痛哭,强烈的罪恶感如泰山压顶般向我袭来。
“和你没有关系的,为什么你就这么擅长把别人的死怪在自己的身上呢?”
”你不知道,刚刚他还在和我打电话,还在打电话啊!他那么清晰地表明想轻声求死的意图,还嘱咐了我很多类似身后事的话,可我竟然还天真地以为,可以通过自己的劝解来改变他的想法,我真的太幼稚了!!!”
“为什么我不第一时间找别人帮忙,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是我,是我害死了邢朗,亲手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用力地摇着阿wing,对着他说出憋在我内心巨大的苦楚。
“不是你害死他的,他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
”你在旁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竟然在他旁边?也就是说,是你活生生地带走了我朋友的生命???”
“牛油果,你冷静一下可以吗!我是个鬼差,我说过了,我只会带走已经死去的灵魂,你到底明不明白?”
“可他刚刚还在和我打电话,他还好好的......”
"他死亡已经过去近五个时辰了,具体时间和死亡原因我没办法透露,但我想说的是,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邢朗只不过是个即将要离开人间的鬼魂,是他和我申请在最后的几分钟打电话给你的!”
“不可能,下午我还看见他了,还和他说话了。”
“那是他的灵魂。”
我抬起哭的发红的脸,坠云雾中地看着他。
“他的灵魂???”我一时不知其所以然。
“你不觉得,你通灵了吗,从你说的下午见过邢朗,到晚上能够无障碍地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
“你是说,我能见鬼?我见到的是邢朗的鬼魂?我电话里听到的也是鬼魂在和我说话?”我不禁浑身发冷。
阿win*点头,没有说什么。
接着,他拉着我走出邢朗的房间,让我坐在客厅中间的单人沙发上。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看到邢朗的鬼魂呢?”
阿wing瞟了我戴在手上的红绳玉石,“因为它。”
“它会让我看见游走的鬼魂?”
阿wing对着我点了点头。
看来见鬼的时候,红绳玉石是有反应的。
难怪了!下午见到邢朗的时候,我的手抖个不停,中间的玉石还不停的旋转,我以为我最近脑子乱,出现幻觉了呢,没想到这竟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没告诉我啊?在咖啡厅第一次见到你,你给我戴好了它,话说了一半,就消失不见了,之后的这几天我一直活在迷幻中,都不确定哪件事情是真的,哪件事情是假的。”
“那天,我在人间执行任务的时间到了,被一位判官临时召回,匆忙中又没来得及和你解释。”阿wing情不自禁叹了口气。“哎,我当初送给你这个红绳玉石的本意,当然不是为了让你见鬼。”
“那是因为什么?”我急切地问道。
“我送给你这东西的初衷,是想说,假如你有一天你出现什么意外状况,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只要内心反复想着这件困扰你的事,念三次我的名字,按下中间的玉石,我可以立马赶赴你的身边,帮你解决你难题......”
“可是为什么我可以看见邢朗的鬼魂呢?”
“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实上,它毕竟是一种通灵的神器,其中的一个功能,就是灵异感应。但按道理说它只对极少数人产生作用,比如阴阳通达的灵媒。”
“她们可以借助这种神器判断身边的状况,无论是罗刹鬼,食色鬼,旷野鬼,嗜血鬼,还是普通的孤魂野鬼,只要靠近他们三米之内,红绳玉石就会即时提醒。”阿wing接着补充道。
“既然它只对灵媒产生识别鬼魂的作用,为什么我也可以?”
“这个,我现在还想不通,或许是你戴上的时间太久了,中途没摘过,人气与灵气在绝对时空中共融了,你自然就成为它的主人了,反正这事都怪我没说清。”
“那,我是它主人了,是不是意味着它会随时随地保护我的安全啊?”我眨了眨眼,继续问道。
“至少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按下中间的玉石向我求救,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既然你能通过它感应到鬼魂在周围的存在,很有可能鬼也会透过红绳玉石上面沾染的灵气,了解到你能看得见他们这个事实。”
“啊?鬼也能知道我能看见它们?”
“估计是这样的,但是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听上去很吓人的感觉。”
“是啊,所以我现在真是后悔把它送给你,还没等保护你,却害的你无缘无故见了鬼。”
“不说那么多了,爱见鬼就见鬼吧,我行得端坐的正,我不在乎,我现在最关心的事实,就是,邢朗为什么要自杀?”
“哎,听我的话,立刻回家吧。”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要报警呀,邢朗死亡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啊!”我回应他。
“你先等会,果果,你看看表,现在几点了?”阿wing直视着我的眼睛问。
“凌晨两点多啊!”
“现在你好朋友邢朗的尸体就在屋子里面,你报警,等警察来了,要给你问笔录,录口供,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在他的家,你想过怎么解释没?”
他皱起眉头,把脸扭向一边,话里透露着对我的责备。
“是邢朗给我打电话,我才来......”话说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邢朗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你说他的灵魂给你打电话,你觉得别人会信你?孤男寡女共处,他又死因不明,到时候怎么办?”他鼻子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凉凉的,可能因为他是个鬼差,又或者邢朗家的空调还在不断制冷。
“可那里面是我的朋友啊,我明知道他死了,我就走了?”我这一刻搞不清阿wing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会这么冷血。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邢朗是我的好朋友,他为什么总是让我离开死亡现场。
“我知道你的苦衷,可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适合由你去通知警方或者家人的。”
“可是......”我用善不罢休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的解释我完全听不进去。
“别可是了,听我的,这件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不用你操心了,我送你回去。”他含糊地回答。
“等等,阿wing,刚刚我好像听你说邢朗死因不明?。”我疑问的语调提高了几度。
“嗯......别问了......”他依旧是冷漠的一张脸,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你就告诉我吧,邢朗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再一次显现出不耐烦的态度。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的。”他刚说完,立即转过身,打开邢朗家的门,回头看着我。
“你现在就告诉我呀,你能不能……”还没说完这句话,眼前出现一阵明晃晃的光,我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的头好晕,像被催眠了一样……